牡丹花下死(2 / 2)

皇后难为 我想吃肉 7511 字 2022-12-11

老佛爷这才点点头,又对紫薇道:“你的委屈我知道,可你也要让皇帝知道才行啊,皇帝现在是连我这个皇额娘都不来看了,”又是一阵唏嘘,“皇帝以前多孝顺啊,怎么出了个夏盈盈,连我病了都不问一声了……”

桂嬷嬷进来道:“十二阿哥来给老佛爷请安了。”

永璂进来挨个儿问了好,才挨上老佛爷道:“您猜,孙儿做什么去了?”

“?”

“杭州知府贪渎,孙儿上岸给姐姐妹妹们买小玩艺儿正遇上议论的,悄悄的拿了证人,送皇阿玛跟前儿了。”

老佛爷大笑:“你这猴儿!让这个狗奴才出幺蛾子让下流女人勾引坏了皇上!活该!我就说了,安排画舫接驾的官,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乖孙儿,可不能跟你皇阿玛一个样儿。”

船上的女人都觉快意,永璂的光脑门儿和刚刚又养得嘟嘟的脸颊很被这些人揩了不少油水去。钟茗有些忧心:“仔细你皇阿玛怪你多事。”

“杭州知府为了掩其罪责,特意安排女色意欲迷惑圣上,使圣上不察,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永璂说完又附在钟茗耳朵上道,“一起出去的还有四姐夫,随行的侍卫里有一个姓索绰罗,据说他爹乐克最是个……”

钟茗笑着逮住永璂的脑袋好一通扑棱。能想着给皇帝安排青楼女子的知府,为人怎么会正直?为官怎么会清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朝廷给的明着的俸禄并不足以让官吏养家,如果真要靠俸禄,那这官非得穷死不可——除非他本身就是家产丰富。杭州知府或许贪得不多,然而刑律上的量罪,因为俸禄不多,所以量罪定罚的起点也低。这杭州知府如果真按照刑律来判,差不多是个死罪了。

————————————————————————————————

别看老佛爷现在把乾隆恨得跟什么似的,等乾隆真的出了事儿,她比谁都急!

“老、老、老佛爷,皇、皇后娘娘,皇、皇上遇刺!”一路跑回来的侍卫脸色白得像见了鬼。

老佛爷刷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什么?!”

钟茗摸不着头脑,乾隆遇过刺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憋屈。这是乾隆眼下的写照。

他被白莲教的余孽盯了好久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皇帝“微服出巡”而不带什么随从的机会,又岂能错过?这些人等了好几年——早在乾隆二十四年,一度传说皇帝要微服出游而不带什么随从,这些人就准备了起来,无奈最后皇帝没出来。后来几年,皇帝不管是南巡还是北行,都是大队人马出行,即使是这一次,号称微服也是浩浩荡荡,寻不着机会,白莲教几乎要放弃这次机会了。

幸而皇帝是个风流鬼,居然跑去嫖-妓还美其名曰‘微服私访’。前些日子是召妓上船,白莲教没办法,现在皇帝自己跑出了保护圈儿,正是动手的好机会。——在这些草莽眼里,情情爱爱的他们不懂,一个成年的、功能应该齐全的男人,上了妓-女的船,不是嫖-妓又是什么?

乾隆再“爱”夏盈盈,也不会摆着大队人马去昭告天下——皇帝去找青楼女子啦~出行的随从不过二、三人。皇帝更不会喜欢很多人看他‘办事’,嗯,乾隆无此怪癖。更兼他是与夏盈盈“相爱”的,谈人生谈理想什么的,当然不能让俗人听到,惹佳人生气怎么办?夏盈盈向往自由,也不喜欢周围有人“监视”。因此夏盈盈的船上就只有她的人,以及乾隆带着的一个小太监,随行的两个侍卫在岸上隐住身形不敢露面儿。

白莲教踩了几天的点子,摸到了乾隆行动的规律,又观察到船队已经开始收拾桨、帆一类,像是要离开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即刻动手。画舫不同于龙舟,戒备并不森严,把夏盈盈介绍给乾隆的那位杭州知府又被火速查办了,杭州城更没有出力保护画舫的人了。一般人看来,皇上瞧上了这里,谁敢再过来闹事呢?至于保护皇帝安全,身为领侍卫内大臣的傅恒也不好不顾乾隆个人隐私地派人从龙舟一路摆队摆到画舫,大张旗鼓到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在侍卫的保护下来“与一青楼女子相爱”。就是乾隆自己,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就给了白莲教动手的机会,他们先潜入水中,游到画舫底下,悄悄爬上了船隐藏起来。等乾隆上了船,船上的闲杂人等也避开了的时候,白莲教的人开始行动了,先小心地灭了船上的杂役、仆人等几个,再换上仆从的衣服借上果肴的机会打乾隆个措手不及。

客观地说,乾隆还算有两把刷子的,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要敌的还不止四手,这回的刺客有六个之多(如果不是怕人太多了画舫里藏不下,估计还会再多来几个),身边又有一个夏盈盈需要他保护。小太监倒是想呼救,可他不是娇花,乾隆不会保护他,还没喊出声儿先被白莲教的人给抹了脖子。夏盈盈倒是机警,趁机大喊,她嗓子亮,吃的就是这行饭,声音传得极远,以期把暗中保护乾隆的人给引过来。白莲教的人慌了神,几乎要跳水逃生,四下张望只看到两个侍卫从树上跳下来,并没有大队人马杀到。看看上好的肥肉(乾隆)就在眼前,又打起精神,为保险起见还分出一个人去砍断了缆绳,两人划桨将画舫往湖心缓缓划去,其他人全力围攻上来。

乾隆渐渐不敌,胸口上被开了个血窟窿。恰在这时,两个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着半截缆绳爬了上来,一看这情形不得了,飞扑了上来与乾隆一道被围攻。眼看不敌,两人一对眼,只能死战了,现在死了,还能搏一忠烈之名,要是活了下来,那就是护主不力了!

乾隆得了喘息的机会,夏盈盈匆忙为他裹伤。乾隆捂着胸口,在侍卫身后喘气:“去岸上求援!”侍卫心说,咱们两个人也对付不了他们啊,再走一个,那不还是个死?留下的那个算是死忠王事,虽然皇帝的事儿不名誉不好说,到底不会被迁怒,跑了的那个,别看你是搬救兵,可皇帝死了你还活着,不被问罪族诛就是好的了。两人谁都不愿去,一分神,双双受伤,更难支持了,身上的伤口渐渐多了起来。那边乾隆还在怒呵,被点到名的那个唯有硬着头皮跳下船,爬上岸去求援了。白莲教的人一听要搬救兵,也慌了,手下也慢了些。水中找人比岸上难多了,人已经跑了就不好再追杀,几人一思量,反正皇帝胸口被开了窟窿也活不长了,撤吧,留得青山在,下回再行刺。

跳水的侍卫是北方人——随行的侍卫几乎都是京中贵胄子弟,当然是北方人——水性不好,其实他会游泳已经算是老天垂怜给乾隆一线生机了。受了伤又跳水,挣扎着爬上岸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凭着一股子对于身家性命要完蛋的惧意支持着往前跑。寻思着不一定能跑到地头,正准备扯着嗓子喊两声引人注意,向前冒出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侍卫很警觉摸着刀,准备喊“救驾、有刺客”的嘴巴就自动改成了发问:“你是什么人?!”

来的是箫大侠。他自香妃事件之后躲了几年,又重出江湖了。他答应过他师父,不伤人性命,这就等于放弃了向乾隆寻仇,可心中怨气难平,遂一路尾随乾隆南下,仇人在眼前也杀不得,实在也不知道这么跟着有什么用。他与白莲教一样,若说闯过层层护卫去刺杀,他的本事再高也是办不到的,然而乾隆一微服,他的心就痒了起来,凭他的本事,绝对能报得了父仇。又记得对师父的誓言,箫剑好比馋猫看到了眼前的肥老鼠,明明想吞,无奈自己发誓要减肥。心里矛盾到了顶点。

乾隆遇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远远地看着,再看到眼前的侍卫逃出去求救,箫剑明白了,自己这么一路跟着,就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手不沾血的报仇机会啊!也不用自己动刀伤人性命,不过是阻一阻而已。没道理这样的好机会不做点什么吧?更没道理要他给杀父仇人搬救兵吧?况且,他这可不是动手取人性命哦~

掂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再看看周围情势,由于已经到了地面上,箫剑见侍卫双眼发直,透着亡命之徒的光棍气势(侍卫:再不拼命去报信,皇帝死了我全家都完蛋),怕侍卫犹剩的一点士气与自己打斗起来万一自己不能三、两下制服他闹得动静大了、引来别人注意到画舫上发生的事情就不划算了。就笑道:“我是老佛爷派来保护皇上的,老佛爷不放心皇上就带着你们这点人。你这个样子,莫不是被皇上责罚了?”

侍卫不敢相信有这样顺畅的好事:“你是老佛爷派来的?有什么证据?腰牌呢?”

箫剑拿出一块腰牌来。侍卫看了腰牌上的编号,把箫剑手里的牌子与自己的一对比,质地一样,做工一样,编号的规律也一样,侍卫大喜,请箫剑赶快去搬救兵:“皇上遇刺了!你快去!”

“好!”箫剑一答应,侍卫就放心地昏倒了。箫剑暗恨,早知道他是强弩之末,就一巴掌劈昏了他了事。算了,他已经伤了,答应过师父不伤人性命的,箫剑看着远远的船上已没了动静,慢悠悠地欣赏“雷峰残照”去了。

还是乌什的军情救了乾隆一命,傅恒接到最新军报,央着永璂一道去寻乾隆禀报,路上看到伤重昏迷的侍卫,连忙赶到画舫。远远看着画舫在湖中飘荡,仿佛一艘鬼船,傅恒急忙征用船只,登舟去找乾隆。乾隆已经离死不远了,傅恒觉得脖子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永璂更是惊骇,一时无法接受事实。随行而来的众人都懵了。画舫上有一刻的死寂,还是傅恒先回过神来:“十二阿哥,皇上的伤势不能耽搁!”

皇帝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要通报皇太后与皇后,永璂命自己的侍卫去报信,兼准备太医,傅恒就张罗着把乾隆运回去,顺便把画舫给看管了起来。

老佛爷又惊又怒,钟茗却不担心,乾隆还有三十几年好活呢,但在老佛爷面前还要作作样子,否则乾隆伤好了算一算自己“不担心”的旧账,自己就不好办了。当下钟茗提议由各公主、皇子轮流侍疾,妃子等不哭的才许近前,免得晦气,再者皇帝遇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又是出行再外,不能大肆宣扬,天气渐热,湿热之地不适合养外伤,须要早日回宫,至少宫里的太医院什么都比外头齐全。老佛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眼看着乾隆昏迷着被抬了回来。

钟茗听到太医说:“伤及心脉、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恐……”的时候是压根儿就不信。她的这种绝对笃定的态度感染了老佛爷,老佛爷也镇静了下来一抹眼泪,开始审问当时情形。夏盈盈脸色灰败,看着早没了那种灵动光鲜。老佛爷见乾隆浑身是伤,而夏盈盈居然完好无损,更是愤怒。夏盈盈的话老佛爷听是听了,却不愿信,两个侍卫被发现的时候都带伤昏迷,其他的除了乾隆都是死人。老佛爷只能先问了一回傅恒与永璂,也只知道他们俩抢救的情形。

老佛爷急召傅恒询问对策,傅恒的建议也是马上回銮,另外要封锁皇帝遇刺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乱。再责令追查刺客,另把一干人犯拘管起来,等乾隆醒来之后圣裁。当然不能说是皇帝喝花酒的时候被人捅了(跟青楼女子情情爱爱的,不是喝花酒是什么?——傅恒语),要说是皇帝体查民情的时候发现有乱党的迹象,愤而回京,命下臣彻查。

老佛爷合着儿媳妇与重臣的话一比照,立刻拍板回京。

钟茗平静地每日去看乾垄给老佛爷请安、安排诸项事务,当然也少不了作势逼一回太医。太医被皇太后、皇后、十一阿哥、十二阿哥逼得几乎要上吊——乾隆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太医的遗书都写好了,准备被迁怒。乾隆身体底子好,那也要分情况的,他今年都五十五了,再好也比不上年轻人,被香妃拿匕首在胳膊上挠两下能扛得住,可被乱党拿砍刀在胸口开个洞他要是再能扛得住那就是铁血战士了,何况身上的伤又不止这一处。受伤后一直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夏盈盈只能给他的胳膊腿裹裹伤,胸口的伤她不会处理,按压止血虽然有效又怕在不小心把乾隆压断了气。乾隆失血过多,更是难醒。太医心里明白,皇帝还活着,已经证明他身体底子已经算是够好的了,更有诸多名贵药材培着,平常老人经过这么一下子,早该翘辫子了。

可他不敢说,只能陪着小心。

直到受伤的侍卫醒来救了他一命,据侍卫说,他路上遇到了个老佛爷身边的人,还看到了腰牌,确是能够出入宫禁的那种,编号还记得清楚。可行在没有收到求援,老佛爷根本没派人去!或者说,没人知道老佛爷派出了这么个人。这下可捅了个马蜂窝。抽象的人物毛笔画,不大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是谁,但是腰牌的编号却是可以查的。老佛爷为洗清自己(虽然没人怀疑老佛爷会傻到谋害自己的儿子),下了死命去查。这就查到了小燕子、含香,查到了乾隆的帽子颜色问题。

等查到这一层的时候,圣驾已经到了通州。老佛爷即刻命福隆安带队,直扑北京先把永琪看管起来再说——有小燕子掺和的事情,说永琪不知道,老佛爷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尤其在乾隆一直不醒的情况下,老佛爷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本来圣驾回京是要大臣郊迎的,这回借口皇帝不高兴,全免了。由老佛爷和永璂、傅恒等琢磨着乾隆的口气,发了一道措词严厉的上谕,训斥官员玩忽职守等等,表示生气得不愿意见他们了。钟茗对老佛爷道:“三阿哥、四阿哥他们,总要召进宫来侍疾的,这样的事情,没有瞒着他们的道理!”

乾隆就是在几个儿子都到床前的时候醒的,太医喜极而泣,只要有这么一醒,自己的脑袋可算保住啦。更加倍用了人参等大补之物,至于是否会透支皇帝的体力的问题,透支就透支吧,过了一关是一关,太医也不厚道了。

乾隆的第一句话是:“盈盈……”

老佛爷差点要扑过去拧断他的脖子,这么多人忙了一两个月,他居然还念着个狐狸精!命都差点没了还不忘!乾隆的意识很朦胧,直到又灌了碗参汤,热毛巾擦过了脸,这才清醒了一点儿,然后就发现想动动手指都难。抬眼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然后就看到老佛爷含怒又带喜的表情,接着是皇后放心的样子,床前围着几个儿子,这才后知后觉地醒过味儿来。

乾隆醒来先问傅恒军国大事,得知一切正常,而回疆战事尽在掌握中之后才问刺客的事儿。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到了腰牌,沉着脸:“是朕给那个死丫头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召永琪来问个清楚!”乾隆与老佛爷并不以为永琪有弑君的胆子,然而现在也唯有问他才能最快知情了。

乾隆命高无庸扶他起来坐着,亲自审问永琪。永琪见到腰牌,还以为是要追查香妃事情,对于纵容、帮助给乾隆戴了绿帽子的行为愧疚不已。然而永琪是个厚道人,对小燕子虽然情份薄了,言语中犹有维护之意。他被客客气气地请到宗人府的时候,还没得到乾隆遇刺的消息——也没人会急匆匆地去通知他一个出继的皇子,永瑢还有亲妹子随驾,永琪就是个光杆儿。所以说话的时候,永琪的态度让乾隆觉得不够坦诚,乾隆恨恨不已,不顾残躯,就想踹这个不孝子,老子遇刺,你居然还在这里打太极?

太冤枉永琪了,他只是不知情,而且本性就温吞罢了。乾隆这一脚没踹到永琪,先把自己的伤口给挣裂了,疼得两眼一黑险些栽到御座底下。永琪看到乾隆胸口渗出的血迹才觉到害怕。膝行向前,哭喊着:“皇阿玛,您怎么了?”乾隆早昏了过去,没听到永琪的哭喊。

侍卫上前按住了永琪,不让他压着伤口,永璋踱到永琪跟前,俯下身:“皇阿玛遇刺,侍卫拼死突围求援,被持着这块腰牌的人拦住了。更可恨的人那人伪称是老佛爷派的人,侍卫伤命,请他代为求援,他应了,结果,人不见了!”

永琪白着脸:“他是箫剑。腰牌,是他仿造的,当时……”永琪一声哀嚎,扯着自己的头发。

乾隆经此一气,伤势更重,太医更有了推脱责任的借口。再次醒来,已是查到行刺者为白莲教,而那个箫剑,似是罪臣之子的时候了。乾隆惨笑道:“朕养了一个好儿子,”笑得震动了胸口,又是一阵疼痛,伸手一摸,湿湿的一把血,“真是好!拟旨,履郡王忤朕意,侍疾不恭,降为辅国公,圈了吧,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太医赶过来的时候脸都黄了,纯是吓的,乾隆的眼睛此时尤其黑亮:“朕的伤势到底如何?”

太医不敢说实话:“要静养,不可动怒,更不可挪动。”

“那与死人何异?”乾隆忽尔觉得自己不怕死了,“召诸皇子、诸军机大臣、大学士。”

————————————————————————————————

永璂册立为太子的诏命来得突然,钟茗还怪乾隆没事抽风,太子不是好干的,尤其是在皇帝特别长寿的情况下。她求老佛爷,老佛爷奇道:“难道永璂当不得太子?”钟茗嘴里含了把黄莲,永璂越来越受重视,她不敢再提什么铁帽子王的事了,也怕一多嘴就把永璂的前程给毁了,弄不好小命也要断送。

只能去找乾隆:“皇上,永璂他……”

“朕自有主张,你不要管这个了。”乾隆一句话就把钟茗给堵了回来。

钟茗明明看着乾隆主持完了册封仪,还命祭过了天,赐了群臣酒宴。打死都不敢把乾隆接下来的话当遗言听,乾隆说:“皇子、皇女们你对他们都很照顾,后宫也一向祥和,这些都交给你了。别人我都不担心,朕去后,老佛爷必不会放过盈盈的,可她实在无辜,你要保她一命。”

钟茗觉得滑稽:“皇上怎么说这样丧气话?不过是受伤,养好了,还是生龙活虎。”

“答应朕!”

“好!”这时候要是拒绝了,等他伤好了,自己就该倒霉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乾隆恶俗地一副安心状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皇上!”

“皇后娘娘请节哀,皇上殡天了。”

钟茗伸手在乾隆鼻子下一试,又摸了一把胸口,手腕上也没了脉搏,乾隆怎么会现在死呢?开什么玩笑?钟茗一瞪眼:“掌嘴,还不给我闭嘴,别扰了皇上休息。”

养心殿内外本来闻说皇帝崩了,都吓得六神无主,听皇后这么说,更害怕了。皇后这不是傻了吧?明明摸过皇帝的脉了啊?高无庸乍着胆子试了一下乾隆的颈侧,差点儿没哭出来,完了,皇帝崩了,这些人就可能要殉葬,要是皇后因此疯了,太子还不得把自己这些人全活埋了啊?

钟茗没疯,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那个乾隆就这么死了?让自己战战兢兢生怕被废掉的家伙,就这么死了?钟茗以为自己会开心,但是没有,反而觉得空落落的,一时难以适应。完全没了那种“我让你真爱让你重燃爱的火花,让你抽风让你抽风,现在把自己抽死了吧?下回做人要规矩一点儿矮”的乐祸。也没了无数次心里阴暗地期盼“他死了我的苦日子就结束了”。钟茗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乾隆死了,自己不就解脱了么?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从此当家作主了。可是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人,乾隆突然断了气,钟茗真是懵了。难道要就此看着永璂登基,自己做皇太后?然后呢?

容嬷嬷上前掐了一把钟茗:“娘娘,您要留下十二阿哥和十格格孤苦伶仃么?!十二阿哥大位还没定呢,老人们说,这个时候最是麻烦!”

钟茗打了个寒颤,永璂对他皇阿玛很敬重的,别打击太大承受不住就坏了!深吸一口气:“传太医,报老佛爷,召傅恒,命诸阿哥入宫。”

是了,哪怕乾隆死了,日子还得照过。没了这位活不过百年的万岁爷,地球还是照样转,钟茗还得照顾吃饭睡觉带孩子。

————————————————————————————————

登基大典还算顺利,几个皇子先行入宫,钟茗请老佛爷下令封闭宫门。傅恒到后,又闭了九门,这才开始操持丧事。永璂就在灵前即位,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仍居慈宁宫,奉皇后为皇太后,迁居宁寿宫。宁寿宫,据说是当年孝庄文皇后在时孝惠章皇后所居之处。

钟茗受完朝贺,留下永璂:“永璂,你……”

永璂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我一直以为,皇阿玛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也一直是,咳嗽一声,满朝都要抖三抖。可他居然是差点儿死在画舫上!”

钟茗默,这孩子从小对乾隆的孺慕之情钟茗是一路看过来的,现在,眼中的好父亲居然因为跟青楼女子厮混而害了自己的性命,永璂心中的偶像,破灭了……

“不管怎么样,那是你皇阿玛。”

“儿子醒得。”

钟茗只能庆幸永璂一切都还算正常。

四下一望,上自容嬷嬷下至扫地的小宫女,脸上无不带着舒适与轻缓,再无坤宁宫时的紧张。皇太后的生活,寂寞啊!

喜欢皇后难为请大家收藏:()皇后难为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