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大长公主急道,“你既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阿母这裏不打紧的。要不然我去席上交代几句,今夜去长秋宫陪你?”
“不,不用了。父亲还等着阿母呢,况且哥哥今夜没有入宫,他刚回来不久,总不好中秋之夜都让他未能见上阿母一面。”慕仪道,然后命瑜珥奉上三个团花云锦荷包,“这是女儿亲手做的中秋节礼,本想当面交给阿父阿母还有哥哥的,此刻却只能让您转交另外两个了。”
大大地喘了口气,她继续道:“……请阿母待会儿出去便立刻交给父亲,代我向他告罪,恕女儿不能相陪了。至于瑜珥,就让她代替女儿伺候在阿母身旁吧,待席散了再回长秋宫。”
大长公主的侍女接过荷包,大长公主只顾着打量慕仪的神色,“你既病了就不要想这许多了,回去好生歇息,阿母明日便来瞧你。”
“诺。”
“陛下那边我替你去说,别担心。”
“多谢阿母。”
大长公主带着人出去了,慕仪在瑶环和另一名宫女的搀扶下出了暖阁。她似乎很怕惊动了陛下,也没有走会经过大殿的正门,而是由侧面的门出了庆安殿。
外面已经备好了轿辇,慕仪慢慢地坐了进去,她的身子软而无力,似乎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服侍的宫人看了都有些担忧,心裏想着可要快点回到长秋宫让娘娘好生休养才好。
然而当帷幕放下的那一刻,慕仪原本紧闭的双眼便蓦地睁开,眸中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痛苦之色。
适才她服下的药乃父亲豢养的一位神医所制,是她随身携带的装病圣品之一,唯一的缺点便是服下之初腹中会绞痛异常,难以忍耐,不过还好只需要熬过那一小会儿。她方才最初的痛苦实实在在是发自真心,后面却都是装出来的了。
想必父亲看到那个荷包便能明白她的意思,替她将席上众人都稳住,然后在该离席的时候带着大家去到应该去的地方吧。
轿辇快而平稳地朝长秋宫的方向走去,因着娘娘身子不适,宫人们特意择了一条近路,途中需经过灼蕖池,十分僻静,但却是最快捷的一条路。
“咚!”一声巨响,却见一根轿杆居然硬生生断掉,抬轿的宫人失去平衡,眼见轿身就要掉到地上。
“娘娘!”伴随着宫人的惊呼,四个宦侍猛地上前以手拖住轿身,原本抬轿的宫人也忙托住那几根完好的轿杆,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没有让轿子重重跌倒地上。
好不容易让轿辇稳稳落下,瑶环忙上前掀开帷幕,急道:“娘娘可还好?摔倒没有?”转身怒斥,“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轿子也敢拿来给娘娘用,摔到了娘娘你们担待得起么!当心我把你们都拖出去宫规严惩!”
“瑶环,扶我出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怒斥,却见皇后娘娘神色苍白,似乎连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瑶环忙扶着她从轿内出来,慕仪回头看一眼断裂的轿杆,淡淡道:“今夜负责安排轿辇的人回头都自己去领罚。”
众人忙磕头称诺。
瑶环眉毛一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换一乘好的轿辇来!通通都去,抬一乘大一些的过来!这次若还敢出什么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得了吩咐,忙不迭地去了,因是悄声回宫,慕仪并未带齐皇后应有的仪驾,宦侍不过八人,此刻全去抬轿辇了,余下的就只有四名宫女。
瑶环看看前方,道:“前面便是灼蕖池了,娘娘可要去池边的听雨阁歇息,好等他们把轿辇抬来?”
慕仪想了想,点头道:“你陪我去就好,看到人多就烦。”
庆安殿内,万黛以避席理妆为由带着侍女到了侧殿,一名宫人已经候在那里,见她进来忙上前低声回道:“禀娘娘,适才皇后娘娘的轿辇行至听雨阁附近突然出了岔子,此刻宦侍们都被遣去换轿辇了,只余几名侍女在那里伺候娘娘。”
另一名侍女也低声道:“娘娘让奴婢盯着瑜珥的动静,奴婢不辱使命,方才已瞧见瑜珥悄悄从侧门出了庆安殿,朝灼蕖池的方向去了。”
万黛的心腹婢女璎珞蹙眉道:“小姐,皇后娘娘是打算做什么?”
万黛抿唇笑道:“自然是偷天换日、暗渡陈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