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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阳国、新野。
大雨自九月而始,数十日未歇。若是七八月份,百姓会因为大雨而欢欣鼓舞,感谢上苍的怜悯。可是眼下,百姓只感觉到上苍深深的恶意。因为,眼看粮食就要丰收,这一场大雨突然而至,不知道多少庄稼要因此遭殃。更重要的是,原本今岁就大旱,庄稼生长不易,现在又碰上大雨,简直就是双重打击,两次减产。
这场大雨,不仅给庄稼带来灭顶之灾,同样掣肘着酆军的奇袭计划。新野城高墙厚,原本就攻打不易,现在又碰上连天大雨,对于攻城的酆军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夏阳悌立在营帐门口,目光遥遥的看着新野所在,似乎能够透过重重雨幕,看见被大雨冲刷干净的新野城墙。
他们已经连续攻城四五日,但却寸步难进,甚至己方士卒连城头都没有登上去。唯一让夏阳悌有所安慰的是,宛县的公叔服始终没有率军南下,应该是被聂嗣给拖住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雨幕中一大批人走来,进入营帐,
阴休取下湿漉漉的头盔,目光不善的看着夏阳悌,“巨先,先锋来报,攻城失败,我已经让中行美撤军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现在非常的恼怒,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偷袭新野,不说手到擒来,但是最起码也有七成把握。但是仗打到现在,七成把握?三成都没有!
眼看着麾下士卒惨死新野城下,而他们却寸步难进,阴休不可避免的对夏阳悌生出怨气。
对阴休的情绪,夏阳悌心知肚明,他说道:“文烈,天降大雨,我没有想到,新野守备之坚,你我不是心知肚明么。”
阴休好笑道:“你的意思是,攻城不利,全因天气?”
“不然呢?”夏阳悌勉强的反问。
其实他知道,攻城不利,天气的原因有,但是不多。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错误的估算了新野的防守力量。谁能想到,仅有三万兵马的新野,居然反抗的如此激烈。
在夏阳悌的预想之中,新野遭遇他们偷袭,应该是防不胜防,慌忙布置守城,可是事实却大相径庭。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混淆黑白!”阴休不装了,卸下最后一份矜持,对着夏阳悌怒声斥责!
夏阳悌也怒了,难道是他不想打进城中么,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又不是他能独力掌握。再说,他可不是阴休的下属,凭什么如此训斥他!
“那你呢,一味推卸责任,谋划甚多,却总是犹犹豫豫。初至新野,我让你大军齐动,同时攻城。可你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宁愿畏畏缩缩的试探,也不愿意速战速决!”
“我是在试探新野兵力和城防部署,若是如你所言,大军齐攻新野,情况不明,若是招致大败,何人负责!”阴休反唇相讥。
夏阳悌气极反笑,“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又不是正常攻城,如何能浪费时间试探!”
眼见夏阳悌和阴休大有争吵不休的倾向,蔡樾、滕邱、吴郸、伏仝等人先后开口劝解,打圆场,让怒火渐起的夏阳悌和阴休二人暂且作罢。
蔡樾言道:“两位将军,眼下情况已经到了十万火急之时,你们怎么还有心思斗嘴!”
“是啊将军,现在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滕邱说。
郭瑕问道:“先生,我们要撤军吗?”
蔡樾点头,分析道:“现在我们的计策已经失效,兼之大雨连天,偷袭新野已然不可能实现,若是不趁着宛县叛军回援之前撤军,我们将会被困死在义阳国!”
原本,他们就不看好夏阳悌和阴休的决定,现在的情况正是朝着他们所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中行美迟疑道:“宛县叛军有聂嗣将军牵制,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吧?”
洪婴捅了一下中行美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新野十分重要,乃是义阳国王都所在,此地受到袭击,宛县叛军收到消息,一定会快速回援。”
闻言,中行美面色讪讪,闭嘴低首。
吴郸脸色凝重道:“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深入义阳国,后续粮道根本无法得到保障,一旦义阳国摸清我们的粮道位置,只需要派遣一位大将偷袭,我们就会断粮。现在大雨连绵,行军本就困难,更别说运粮的士卒了。”
话音落下,帐内诸人都浑身一紧。不知不觉,他们的处境居然变得如此被动。
伏仝说道:“若是撤军,我们也要细细商议撤军方案。一旦我们匆忙撤军,难保义阳军不会从背后偷袭,企图将我们留在义阳国,等待宛县叛军南下,共同歼灭我们。”
闻言,帐内众人纷纷倒吸冷气。没人认为伏仝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