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余铁骑朝金城方向纵马狂驰,最当先的韩肃左手持缰,右手把玩着一具狮头鬼面盔,脸上的兴奋之色不但没有稍减半分,反而愈见浓郁。
绝对没有错,这具狮头鬼面盔正是当年横行西疆的马超所持有,而且是独此一具,马超对其也是视若珍宝。
马超死后,这具狮头盔自然就落在了马岱的手中。这具头盔既然出现了,自然可以确定马岱的确已经潜回西凉。不过,马岱的运气也实在太差了,他想借助羌人的力量夺回西凉,却没有想到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曾经盛极一时的马家如今已成被扫去的尘埃,羌族多半部早被韩遂驯服得如同家马一般,少数的几个敢于顶牛的部族也被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在如此情形之下,马岱潜回西凉,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西凉早已经该姓韩,不姓马了!”韩肃把狮头盔丢给身旁平治的亲衞,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韩肃并认为马岱被擒的消息会有假——擒获马岱的是羌族灰牦部,该部首领去旄非但与韩遂交好,两家更有姻亲关系,他没有任何理由来欺骗自己女婿。
一想到能够将当年一直不大看得起自己的马岱凌迟活剐,韩肃就感觉全身十万八千个俱都大开,舒泰无比,整个人始终处于高度的亢奋之中。为此,韩肃连父亲没有带自己南下去享受中原花花世界的郁闷,都顿时一扫而空。
“传令,全军加速!”韩肃高声喝令,随即欢快地一抽坐骑,一马当先放蹄绝尘而去。
……
到达金城(金城郡治所)之后,机度亢奋的韩肃连休息都顾不上,急向金城太守成公英询问灰牦部有没有将马岱兄弟遣送过来。
得到否定的回复后,韩肃也不打算做什么停留,当即准备动身赶赴灰牦部。
为人谨慎持重的金城太守成公英提出异议,认为韩肃身为少主,目前凉州的真正主事者,不能轻身犯险。他提议,与其韩肃自己过去,不如让去旄将马岱兄弟送到金城来,最多稍微耽搁两天时间而已。
当然,成公英也不是当真认为灰牦部有问题,他只是出于稳重的考虑而已。
成公英的谨慎劝谏却遭到了肆意的嗤笑,急于凌虐马岱兄弟的韩肃如何能等得这两天时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成公英的提议。
见韩肃执意要前往灰牦部,成公英无奈之下,只好再建议调派屯驻金城的2000铁骑随行护衞。
对这一提议,韩肃倒是没有反对。
……
翌日清晨,韩肃一行3000骑急行了大半夜路后,终于赶到了灰牦部族的聚居地。
心急火燎的韩肃,甚至没有留意到前来迎接的灰牦部大首领去旄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就急切地催促自己的岳丈引自己去见被擒获的马岱兄弟。
一座破旧的毡帐内,两个双臂被缚的人正瘫坐在地上。
“马岱!马铁!”韩肃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兴奋地高呼到。
马岱、马铁同时抬起头来,他二人鬓发散乱,衣衫褴褛、满面灰尘,看得出这几天过得并不怎么安生。然而,两对眼睛里燃烧着的愤怒火焰,似乎能将周遭的一切焚成灰烬,尤其是马岱那鹰隼般的眼眸中,逼射出的锐利寒芒,竟然让韩遂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娘的!”冲地面啐了一口吐沫,韩肃为自己的那一刹那的胆寒而羞惭,随即恼羞成怒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马岱的头发,将其生生地拎了起来,另一手从亲衞手中接过那具狮头盔,伸到马岱眼前,厉声喝骂道,“马岱,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么,你不是曾跟死鬼马超一起讥笑过我么?你不是说我配不上马文鹭那臭丫头么?现在怎么样?
马超死了,马腾死了,马文鹭那臭丫头也死了,马家一百三十多口都死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说,到底谁有能耐,谁是赢家?什么狗屁神威天将军,啐!”
马岱似乎一点没有感觉到头发被拎拽的剧痛,面孔冷静到近乎麻木,只有那对锐利的鹰眸死死地盯着韩肃和那具被吐了无数口水的狮头盔。
“父亲不在西凉,你以为就能回来兴风作浪?”韩肃手上力气加大了几分,神情狰狞地狂笑道,“西凉早已经不姓马了,现在姓韩。父亲南下中原了,西凉还有我韩肃。你们马家就注定被我韩家踩在脚下!”
马岱依然不吱一声,只是冷冷地看着状似疯狂的韩肃。
发现马岱居然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韩肃的心头感觉到无比的失望,左手提着马岱的发髻猛地往后一扯,右手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地连抽了十余记耳光。
韩肃和他的几名亲衞都没有留意到,站立在毡帐入口处的去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两腿甚至在微微哆嗦。
“废物,马岱,你就是个废物!怎么连一声都不敢出了……”韩肃的神情越来越兴奋,口不择言地说道,“知道马文鹭那臭丫头怎么死的么?我本来念着旧情,想留她一条命,做我的侍妾,这臭丫头居然不识好歹,一头撞死了。撞死又怎么样!我让人把她剁成肉酱,煮熟后再拿去喂你们马家人。
生气吧?恼火吧?马岱,你再生气恼火又能怎样?等一下,我就要把你和马铁这贱崽子,一刀一刀地剐了……”
正狂吼着,冷不防被马岱猛地一个头球,重重地撞在了脸面上。顿时,韩肃只觉自己脑袋嗡地一声,随即便感觉到猛烈地剧痛,眼睛里满是金星飞舞,耳朵更是暂时性地失聪,骇然之下,奋尽全身力量将马岱推倒在地,自己则连退几步。
“少主,少主……”几名亲衞急忙扶住了韩肃,其中两人更是愤然拔刀准备砍死马岱。
“住手!”勉强站稳了身子,韩肃大喝一声,阻止了亲衞的举动,而后恶狠狠地说道,“我要自己动手!把他给我绑出去……”
话音未落,突起的惊人变化,让韩肃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用手指着前方:“你……你怎……怎么会……”
倒在地上的马岱缓缓站了起来,后绑的双臂猛力抖搂了几下,居然把两指来粗的绳索给解开了。甚至于,连马铁也挣开了绳索的束缚。
马岱站起身后,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步履沉稳而缓慢地走向韩肃,口中冷若寒冬地说道:“你说要把我怎么样?”
“杀了他,杀了他!”楞神了片刻后,韩肃突然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自己却发足朝帐外跑去。
还没来得及钻出帐外,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韩肃的腰间绦带,而后猛地将他拽了回来。
情知不妙,韩肃迅速抽出腰间配间,反手朝身后刺去。然而,剑身还没有递出去多少,持剑的右手已经被对手抓住,随后便是清脆的骨折声。
右手被生生扭折,韩肃狂呼惨号,随后厄运再至——两条腿又被踢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