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沾了她的泪,一路向下,急急地吻她,脸,鼻尖,嘴唇。
含住她的唇拼命吮吸,舌探入她口中,勾住她不让她躲,这柔软滑嫩的触感,同记忆中一模一样!
贺喜微喘,离了她,手移至她脑后,将她压入自己怀中。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残存的泪冰冰凉,沁入他心裏。
英欢略一挣扎,不得,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他的心一下下地在跳,飞快。
他下巴抵住她头顶,低声哑哑地道:“若是让你得知我伤了,你不知还会怎样算计我。”
英欢心口如火燎过,手扯住他腰侧布条,咬唇,然后开口:“是,见你受伤却未死,我失望至极!所以才掉泪……”
腰间一痛,人被他箍于臂弯中,抬头就见那双眸子变得黑洞洞,裏面隐隐带了怒气。
下一瞬人就被他按至身后墙上,死死抵住,动也动不得。
贺喜大掌探下来,飞快地抚过她的颈侧、锁骨,然后探上她胸前,紧紧扣住。
她惊悸,险些要叫出来,可他另一只手却抬起,想也未想便将手指送入她唇间,指尖轻轻压住她的舌,拨弄着。
英欢心间窒了一瞬,而后便觉身上起了一片火,愈烧愈旺。
贺喜眸子微眯,抽出手指,转而去捏她的耳珠,轻轻夹在指间,揉捏碾动。
湿漉漉的触感,带着他手上热意,将她的脸变得通红。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耳根点点传下,所过之处莹白肌肤均泛起粉光,在烛火之下愈显娇嫩。
他开口,声音几不可闻:“再说一遍。”
英欢眼帘垂下,胸脯上下起伏,张开嘴正欲说时,他握在她胸前的手蓦地一紧,将她揉了一把。
心中所想之辞霎那间变为惊喘逸出唇外,听在耳中,煞是撩人。
她满面涨红,抬手朝他脸上掴去,却被他轻易躲开。
贺喜眼里火光一跳,抓过她的手搭在自己右肩,低头看她,“如若想打我,当打这裏才对。打这裏,我会更疼。”
英欢手指微抖,落在他肩上厚厚的布条上,却是不敢碰,心中是恨自己,亦是恨他,眼里水光漾起,“你……”
他望着她,半晌后忽而轻笑一下,阖眸偏头,俯身再度吻上她。
动作温柔得醉人,让她迷了心神。
他的掌心向前一顶,包住她的左胸,隔着纱袍轻旋打转,让她变得愈红愈挺。
英欢喘不过气来,眼前满满都是雾,看不清他,只觉他烫她也烫,她比他更烫……
贺喜侧过脸,贴着她的耳,低低道:“可比得过你宫中男子?”
她骤惊,随即恼羞成怒,“你……差远了!”
他低哼一声,猛地张口咬了她颈侧一下,痛中亦痒,她又红了一分。
随即埋下头,牙齿咬住她纱袍一侧,狠狠一撕,雪色香肩露出一方。
舌尖贴着她肩侧缓缓划过,牙齿轻磨,手扯落她腰间细带……
头一低,埋入她的胸间。
他的唇舌动一下,她便颤一下。
他牙锋撩过她的肌肤,带起点点红印,他热烫的呼吸洒在她身上,更是惹得她起了阵阵颤栗。
英欢背贴于墙,腿已软了,迷蒙中眼睛望向未关的殿门,开口却是无力:“门……你停下……”
贺喜扭头飞快一看,再回眼时眸色更深,大掌紧紧握住她的腰,抱住她,往门侧带去。
英欢惊不能信,手掐上他的胳膊,“你疯了!”
他低头,堵住她的唇,抬脚将门踢上,手将她纱袍拨乱,用力将她压在门上。
他双手按在她胸前,拇指轻揉顶端,口中低喘,“说。”
英欢面色似要溢出血一般,头偏向一侧,不去看他,身子颤栗不止,在他手下如泥一般,软作一团。
她衣裙凌乱,长发垂散,轻袍薄纱不蔽体,绾发的绸带飘至地上,与褪了一半的纱裙缠在一起。
他上身尽裸,锦绸里衣堆于腰间,肩侧白色布条下隐约现出血色,却比不过他眼中烈焰更加刺人。
殿外夜风轻拍殿门,她的身子,一半冰凉,一半火热,她望着他,咬着唇,心中涟漪愈荡愈大。
屋内烛火时不时地跳动一下,他的脸逆着光,愈显峰棱,刀唇直抿,眼中之光堪比夜中星辰。
她贴在门上,他在她身前,烛光从内映过来,殿外若是有人走过,里间情境一望便知……
疯了,他疯了,当真是疯了!
这行径岂是一国之君所为!
英欢挣脱不得他的掌,颊侧有汗淌落,开口却觉嗓间干干,“放手……你究竟要听什么?”
贺喜指上力道加重了些,将她揉捻得微微发痛,“说,那一夜为何肯放我走?”
英欢眼睫轻抖,身子扭了一下,不语。
他松开手指,大掌裹住她娇小的胸部,向上推去,然后低头猛地一吮,听见她低吟,他才抬头,哑着声音道:“说,为何肯将邺齐百姓送还与我?”
她抑不住一声喘,伸手去攥他的手腕,却惹得他更加用力。
他手朝下一探,猛地拽落她身下衣物,“说,为何要让狄风拿那珠簪来找我?”
她挡不住他朝她身下移去的手,唇咬得渗出血来,只觉身子已不似她的,热得惊人,如火在焚。
他的脸俯下来,直直盯着她,手指揉着那一点,看她在颤在抖,声音哑得听不清:“说,今晚为何会来这裏?为何见我伤了会流泪?”
她身子再也禁受不住,眼中全是水,颤声道:“你明知故问。”
贺喜眉峰陡扬,指尖一压,“我让你说!”
英欢低泣一声,身子向后仰去,长发散落,就是不语。
他咬牙,看她倔强至此,心中怒气勃然而生,两指一并,蓦地挤进她的身子。
紧烫至极,他两指竟不能入,被绞裹得发痛。
她……幽狭得不可思议!
贺喜薄唇微开,面色骤惊,抽指而出,手竟在抖。
他那带了刀茧的指粗砺不堪,一进一出,让她身子似被划裂。
英欢痛极,喉头呜咽一声,想也未想,伸手就朝他右肩狠狠攥去,用力掐住他,指甲陷入布条内。
血渐渐漫上来,染得那布条猩红。
贺喜亦是痛极,一下放开她,脚朝后退了一步,牙根紧咬,眉头拧得死死的,握成拳的手青筋毕现,身上俱是冷汗。
英欢脚下一软,顺着门滑坐于地,身子仍是在抖,先前那痛却是渐消渐灭。
他看向她,顾不得痛,面色仍惊,“你……”
她不语,心中震颤不休,抬手飞快地敛了衣物,扶壁而起,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却不知说什么。
贺喜僵在那里,任肩上火辣辣地痛,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心中百感交杂,不知能作何想法,她……
世人都道邰涗皇帝好男色,后宫男宠无数。
那一夜,凉亭间,她贴着他,她主动来咬他的唇。
可……
他手指慢慢地弯了弯,刚才那感觉,绝不是假的!
他惊诧,他震动,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心口在烧,他不知如何是好,头一次,对着一个女人,说不出话来!
英欢心头脑海全然乱了,只想夺门而出,此生再也不要见他。
可身子将转,余光就见他肩侧染血布条。
脚便无论如何再动不得。
她闭眼,心中默喘,再睁眼,然后朝他走过去,一张口就颤不成声:“等下传人来替你看伤。你……且先去躺着。”
贺喜一把握住她的手,按捺住心中惊潮,看着她,低声道:“你想让人人都知我受伤了?”
英欢欲抽手却不得,咬唇半晌,才道:“那你……”
贺喜慢慢松了手,“明日回营,自会叫人来看。”
她看他,见他面色发白,想到他这肩上之伤是为何而来,心中一郁,“让我瞧瞧。”
贺喜不动,只是望着她,心底大浪打翻了天。
十年间诸事,到底何为真何为假,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她。
一直以来,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英欢抬手,解开他肩侧布条扎的结,顺着他的下腹胸膛一圈圈绕开来。
布上的血染上她的指。
他的血染上她。
这血……
若非这一役,他怎会受这伤。
……到底是因她而伤。
英欢低着头,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竟半天都不敢除去最后一层,撇开眼,轻声道:“是刀伤还是箭伤?”
贺喜不语,拉过她的手,自己抬手一扯,血布落地。
英欢深吸一口气,才敢抬眼去看。
肩上刀口纵深,一路延至背后。
她唇微微有些抖,轻挪一步,去看他的背。
贴得近了,可以闻到淡淡的草药味,想来他在营中,已是让人处理过了。
伤口结痂又裂,此时仍在点点渗血。
英欢看着那血珠,头不禁一晕,手下意识握住他的胳膊,缓了一瞬,才开口道:“你要置邺齐百姓、江山社稷于何位……怎的如此任性。”
身负如此之伤,却要徒留邰涗境内不归;天气炎热,却要亲自披甲驭马率军来见她;肩上刀伤不可用力,却要在两军阵前狠掷那一枪。
……明明是天子之身,却要率部亲征,若是他于此役而亡,邺齐会乱成什么样,他究竟有没有想过!
她去屋内一侧,抽了巾帕在铜洗里浸了水,绞干后拿回来,轻轻替他擦拭伤口旁边的血渍。
贺喜身子一震,眸子不禁阖上,心潮陡然涌起。
自母妃离世后,他就没再让女人如此碰过他的身子。
纵是与人欢爱后,他也不曾让她们这般抚弄过他。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手中巾帕冰凉,在他背后慢慢滑过,丝毫不痛。
他缓缓睁开眼,心口骤暖,突然回身,将她抱住。
英欢一惊,却不敢动,怕他伤口又裂,抬头看他,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开口道:“……怎么?”
贺喜眸色深深,“我知你在想什么。”
英欢望着他,不语。
他低笑一声,“这一刀,是我故意受的。”
英欢眯眼,嘴唇抿紧,故意受人一刀?难道就不怕别人将他砍死?
贺喜将她的手拉至背后,“那一日与邵远之部于门峡山口|交战,邵远副将纵马来袭,这一刀我本可避开,但见邵远于百步外观望,所以才同那人交手,砍那人下马之时侧避而受了这一刀,而后回营着人传出我已身亡的假讯,这才诱得邵远率军当夜前来袭营,否则哪里能得这么快便将他打残。”
他语气云淡风轻,似是在讲他人之事,于己丝毫无关。
英欢手指冰凉,心中竟在发抖。
她知这人的性子天地不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怎能对自己也这般狠!
……他对自己尚且如此,对旁人又能存得什么真心?
兀自怔愣时,耳边忽然一热,却是他低下头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当时心中想的只是……早些灭了邵远,便可早日见你。”
英欢眼睫微眨,将手从他身后抽回来,这话……
不可信的罢。
他心中究竟如何,只他自己才知道。
贺喜握住她沾了血的指,紧紧攥于掌心,垂眼看她,眼中水火交映,“信我一次,是不是就那么难?”
英欢看他一眼,使劲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巾帕换手,探上他肩后,轻点血珠,“信你?”
语气冷冷,甚是讽刺。
贺喜垂眼,拨开她的胳膊,转身往殿角走了几步,坐于床侧,双手撑膝,“十年了,不论何事,只要同你有关,都让人心神俱疲。”
英欢手攥巾帕,“你又何尝不是。”
走过去将帕子丢进铜洗中,清水中漾起一片红丝,她心口一抽,默叹一声,拿出来绞干,扭头去看他。
贺喜身子略偏,似是凝神在想什么事。
这人的侧脸,怎看都是俊。
宽肩长臂,精窄的腰身,两条长腿将玄紫色锦裤撑得有棱有角。
英欢脸上微热,转身往另一侧走去,想起杵州那一夜,她只当他是寻常男子,她禁不住想要去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