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当看到扶苏佩剑上的标志之后,行商心中对扶苏说的,已经是信了三分,其后,得到扶苏的回答,心里更是踏实了一些。听老一辈的人说,墨家弟子言出必践。面前这位,既然是墨家的朋友,难道还能差了?而且,墨家弟子会干出劫货这种勾当?仅仅听那些老人的描述,行商就知道不可能。看着这些人,扶苏的心思却是有些活络了起来,洛阳城里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不过这些人走南闯北,信息灵通的很,对于一些消息的获取,也有着独门的渠道,也许能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名叫师阜。”扶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刚刚你说的云溪客栈的马元是怎么回事?”提起这些,行商也有些失落,道:“马元和我一样,都是行商,靠着押运一些货物,聊以糊口,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上一个大靠山,就在洛阳的北市,开了一间客栈,名叫云溪客栈,南北客商,有大半都在那里歇息。”“因此,马元就变的不可一世,出入坐的都是四匹马拉的马车,在车上,也有侍女服侍,周围还有十几名奴仆在左右。”扶苏挑了挑眉,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意思就是天子出行,驾的是六匹马,诸侯是五匹马,卿是四匹马,大夫是三匹马,士人是两匹马,庶人是一匹马。这是西周的分封制和宗法制形成的等级制度,尽管经历了春秋战国五百年的动乱,分封制已经被大秦的郡县制取代,可是,在朝野之间,这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秦国因为实行商鞅变法之后的军功勋爵制度,像这种,自然也有着相应的规定。秦庄襄王元年,当时的秦廷在洛阳设置了三川郡,距今,洛阳成为秦国的土地,连四十年都没有。军功勋爵制度在洛阳这里推广不是很广泛,扶苏预料到了,衣食住行没有秦国法律规定的那么严苛,扶苏也预料到了,可是,一个商人,出行堪比九卿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也就只有大秦的九卿才有资格出行驾四匹马,洛阳城里一个小小的商人,是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干的?“他的大靠山是谁?”扶苏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这马元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让他这么膨胀。师阜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听到师阜的回答,扶苏没有言语,等待着师阜的下文了,不过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浓浓的疑惑。“半年前,马元派人前来,想将小弟等人收到他麾下,被小弟拒绝了,从那以后,马元就经常派人来捣乱,马元势力大,小弟惹不起,只能押运货物的时候,多加防范,这不,您也看到了。”“唔。”扶苏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对这个马元也产生了几分鄙夷的心理,按照师阜说的,马元在洛阳的势力应该不会小,想必是价格谈不拢,所以被师阜给拒绝了,然后马元就用了这些手段。能用上这些手段的,只怕马元这个人连个三流货色都算不上。明明有光明正大的手段可以用,可偏偏只想着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扶苏也知道,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可以说是最省钱省力的办法了。可是,你要是一个小小的行商,用这些那倒也没什么了,可势力扩充到了这样的地步,还这么干,不怕丢份吗?扶苏瞥了一眼梁安,道:“梁安,你说说吧。是谁让你来这儿下药偷货的?”见着梁安仍有些支支吾吾,不愿意说,扶苏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那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听着扶苏这么一说,梁安急忙道:“刚刚那个被放走的,是我师父张季,他接了马元五千钱,带我到这里设套,将他们的货偷走……”师阜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见此,扶苏道:“你上当了,他才是给你设套的那个人。”师阜一脸懊悔,自言自语道:“别让我下次碰见他,要不然……”扶苏蓦然想了起来,问道:“马元这么欺负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去告官?”听到这句话,师阜一脸的苦涩,道:“大哥有所不知,虽然眼下普天之下,都已经成为了秦地,可是这地方上的官员,多数还是原来六国的那些官员,所以,……”尽管师阜的话没有说完,但扶苏知道下面师阜会说些什么,大秦虽然在他父皇的手里,已经拥有了碾压六国的实力,可那只是军事实力,短时间内,吞下了六国如此庞大的疆域,秦国的后备干部储备早已不足。故而,对于地方的掌控,秦廷远远做不到如同关中那般如臂使指。“看来这趟洛阳之行收获会不小啊!”扶苏若有所思,大致做了这么一个判断。同时也确信自己先前想从师阜嘴里套出一些关于洛阳城中有用的信息这条路是正确的。管中窥豹,虽然不能窥见全貌,但也可见一斑。洛阳是天下四通八达之地,而三川,更是作为秦国东出六国的尖刀部位,如此核心的位置,似乎治下的情况,并不如朝廷看到的那般美妙祥和。“那你们就打算这么忍着?”“马元现在是家大业大,手底下还养着不少人,就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斗的过他?除了忍,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我现在倒是有兴趣想见识一下这个马元,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手段?”扶苏眼睛微眯,看向了洛阳的方向。听到扶苏口中脱出这么一句话,师阜等人立即跪在地上,道:“大哥,从今以后,我们愿意追随于你。”师阜明白,这摆在眼前的或许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和自己这些兄弟不再受别人欺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