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阜的这般举动让扶苏有些措手不及,对付马元,扶苏的确有这么一个打算,可是,扶苏从来没想过带上师阜这些人。扶苏本欲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深深咽下,反而将师阜这些人扶了起来,道:“既然诸位决定以后追随于我,那苏某也不好驳了众位的面子,苏某愿意接纳众位。”师阜闻言,脸上露出喜意,便立即跪拜在地,紧随其后,师阜身后的七八人也是如此,齐声道:“拜见大哥。”“师阜,收拾一下,明日清晨我们赶往洛阳。”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扶苏便回到房间。扶苏很清楚,洛阳,他不熟悉,自己还需要师阜这种地头蛇的帮助,才能真正了解洛阳这摊浑水究竟有多深。见到梁安跟在自己身后,扶苏道:“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可以离开这里了。”“不,您救了我的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跟着你。”扶苏突然想起师阜,尽管师阜已经对自己投效,可是,人心是很复杂的,尤其是这种走南闯北的角色,可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自己对梁安有救命之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梁安会比师阜这些人可靠。旋即,扶苏便决定将梁安留在身边。翌日清晨,扶苏坐上了师阜的马车,朝着洛阳城进发,当师阜看到子渝和扶苏一起走出房门之后,师阜心中暗自惊叹昨天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也许,自己的机遇是真的来了。在马车上,扶苏回想起昨晚和梁安的一些谈话。原来马元做行商之前,也就是洛阳北市里的一个无赖,后来便利用自己手里的一些本钱,做起了行商,而在两三年前,马元又在洛阳北市开起了一家客栈,这就是云溪客栈。对此,扶苏也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官府都不约而同的对商人有着这么大的敌意。实在是商人这个组成成分,就让人喜欢不起来。而且,在这个时代,商人还大多兼职做盗匪的营生,比如想吞并同行的货物,说不定就会半路杀人越货。而且商人这个群体极其不稳定,有时候长途贩运,离开家乡就是两三年见不到一个人影,走的时候还是身无分文,回来的时候就是穿金戴银,这就不得不让人遐想这两三年这个人究竟干什么了?当然,有些人有了一些身家之后,就会渐渐洗白,做一些正经生意,同时也开始在乡里铺桥修路,接济百姓,以此博得一个好名声。而有一些就不知进退,反而因为获得了先前获得了不小的利益,变的更加贪得无厌。这样的人,最后自然难逃官府的清算。而马元,自然就是后面一种,已经有了一些身家资本,可是做事的时候,仍然用的是最底层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这种货色,放到关中,早不知道多少年就被一个小吏破家灭门,送到边境长城那里去修地球了,还能蹦跶到今天?而由于秦廷在山东六国这些地方,使用了大量的原来六国的基层官吏,导致了马元到现在依旧可以活的有滋有味的。傍晚,扶苏一行人便赶到了洛阳,本来两三日的路程,由于搭了师阜这个顺风车,只不过一日就到了。“子渝,随我去云溪客栈探探底?”扶苏带着征询的意味问道。子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当即,师阜便领着二人来到了云溪客栈的外围。聚满楼灯火通明,与此同时,还有着不少的车辆被赶了进去,来洛阳的行商,但凡稍微有点财力的,似乎都落脚在了这里。扶苏在外面等待了片刻,便看到一辆马车驶来,马车的前方,套着四匹马,扶苏不用猜也知道了,这就是马元的马车。马元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看到马元身上穿着的蜀锦,扶苏眼睛微眯,蜀锦即便在咸阳宫之中也不多见。这可是和黄金等值,甚至于比黄金还贵重的布匹,一般来说,皇帝如果赏赐蜀锦,都会特地注明。扶苏对师阜的最后一丝怀疑打消了,在此之前,扶苏不是没有过猜测,师阜是想借自己的手去铲除马元,为此,甚至有可能罔顾事实,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放到马元的头上。可是,从目前自己接触到的来看,师阜并没有对自己说谎。“师阜,你在此等着。”扶苏吩咐了一声,便和子渝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之中。……于此同时,马元则是趾高气扬的步入了聚满楼,可是,当马元身边的一名手下在马元的耳边细语了几句,马元便立即惊慌失色,急忙向里面走去。扫视了一下四周,马元对先前来通报的一人问道:“李公在哪里?”“后面的小院之中。”听到这个回答,马元疾步跑到聚满楼的后院。这个地方远远不如前面的喧嚣热闹,相反,倒是和前面的喧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加显得偏僻幽静。走进了房间,见到一位身形削瘦的人站在那里,马元急忙将手下人摒退,同时,将屋门拴好。小心的走到那人面前,面色恭敬,躬身拜道:“元拜见李公。”那人却是瞥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有些冰冷,那人道:“马老大,汝可真是了不得啊!”听闻此言,马元心中更是惊慌,急忙道:“李公,是元来晚了。”“不晚,一点都不晚,左车只是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而已。”话语之中冰冷之意越发明显。“李公,元实在是有事耽搁了,还请李公莫要介怀。”马元此时已经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也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此刻,已经攀爬到屋顶上的扶苏却是眉头微皱,看着下方的情景,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啊!看来,这云溪客栈的真正的主子并非是马元,马元只是摆在了台面上的一个傀儡,云溪客栈真正的主子,只怕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