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犹斗,眼下这条鳄鱼断然是没有存活的可能,可若是拼死,也会造成扶苏他们的伤亡,这自然是没有必要的。这等恶兽,反扑起来,也是骇人!故而刺中之后,扶苏立即率领众人后退,在岸上,无疑鳄鱼迟钝许多,没有在水中那般灵敏。且此时又身负重伤,鲜血沾染了一地,故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鳄鱼越发虚弱,直至死亡。看着前方那条鳄鱼已经一动不动,扶苏仍然不敢轻视,率领着士卒小心翼翼的朝前方探去。确定这条鳄鱼真的死去,扶苏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那条一动不动的鳄鱼,扶苏心中颇感疑惑,按照道理来说,当这条鳄鱼面对众人之时,最应该的选择应该是退去,而并非与他们搏斗到底。这并非是扶苏将鳄鱼想的有多么聪明,而是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当发觉有危险之时,动物的选择往往是撤退,尤其是一些大型的食肉动物更是如此。忽然间,扶苏仿佛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叫声传入扶苏耳中,扶苏顿时命士卒搜寻过去。“公子,找到了!”扶苏当即大步赶上,拨开草丛,看到的一幕彻底让他惊呆了!与此同时,在这一刻,他亦明白了那条鳄鱼为何是那样的选择。在草丛之中,是四五十枚鳄鱼蛋,其中,已经有七八枚蛋壳碎裂,从中爬出了几条小鳄鱼。而这个巢穴扶苏亦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鳄鱼卵的下方,铺着松软的沙子,周围有草丛绿荫遮挡,于此同时,距离河边不是很远。堪称是上佳之所!扶苏也明白,为何景氏那三人会遇害,而是产卵期间的鳄鱼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会变的残暴异常,而那三人,无疑是闯入了禁地,以致于丢了性命。包括今日这条鳄鱼违反常理的举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扶苏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这一刻,扶苏呐呐不言!前世今生,这是他一次看到这一幕,带给他的是心灵上无比的震撼,这是生存与死亡的交接。良久,扶苏才下令,命士卒将这些已经破壳而出的小鳄鱼挑死,还有那些鳄鱼蛋,悉数毁去。感动归感动,可是,这些亦是必须要去做的,一旦让这些小鳄鱼成年,那么,将会有无数的百姓因此而受到伤。故而,扶苏只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走到鳄鱼的死尸面前,扶苏命手下士卒将其翻转过来,使其腹部朝上,然后用利刃将其腹部划开。一阵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扶苏却是屏住呼吸,在鳄鱼的腹部翻找什么,良久,从其中挑出几块碎肉出来,其上还有一些碎布衫。扶苏缓缓站起了身子,看着地上那些碎肉,这也正是他如此做的目的。鳄鱼的牙齿的咬合力巨大,可是,吞食猎物,往往是囫囵吞枣,鳄鱼的牙齿,不足以让他将猎物的肉快速的分割开来。那些肉块之上有着布衫的,自然不难分辨,乃是今早发现那三人身体上的某个部分。还有一些肉块,就颇为有意思了!切口平稳整齐,一看就是刀刃所为,这也验证了景晏的话语,那三人的确是来此投放肉食的。“将这些都带回去。”扶苏沉声下令。事情一切都已经明朗,当阳县之中,景氏利用对鳄鱼特性的知悉,从中牟利。每一次人祭的举行,都要耗费大量的訾产,景氏自然可以拿出一部分邀买人心,然后等到祭祀仪式结束之后,所拿出的钱款会如数奉还,而老百姓的钱,就是祭司和景氏一同分账了。在整个事件当中,景氏一族不仅从中牟取了不菲的利益,同时,还借此在百姓之中博得了声望。只需要再略施手段,无疑,景氏一族完全可以将当阳县的百姓控制在自己手中,予取予夺。“此事只可说是水怪作乱,不可说有人参与其中。”扫视了身旁的众多士卒,扶苏下令道。“诺。”对于扶苏的话语士卒脸上都闪现出迷惘的神色,只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发出议论,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遵从扶苏公子的命令行事便可。“高宠,你即刻动身,带着虎符以及我的印信,再去调一支楼船水师过来,最后再到江陵,通知南郡郡守,命他带兵来此。”将虎符和印信郑重托付给高宠,扶苏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景氏一族眼见没有生路,拼死反抗,弄不好他这个大秦的公子有翻船的危险。而到时,他扶苏可就算是沦为一个笑话了!故而,还是将枪杆子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即便局面再怎么糟糕,也有翻盘的余地。至于南郡的郡守,其实令扶苏颇为疑惑的是,至今为什么这个郡守没有到当阳县来与他见面,只不过,扶苏认为,南郡的郡守应该不至于有胆子反叛。面对朝廷和这南郡的世家大族,最多他所能做的是两不相帮。若是举兵反叛,那性质就完全变了!到时候必然是嬴政雷霆大怒,随即派出精锐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南郡。扶苏可不认为在这个时候,有人敢出触碰嬴政的虎须,某种程度上,只要嬴政还活一天,这天下不管是谁,反叛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在原本时空当中,扶苏之所以自尽,不就是因为看到是嬴政的命令,才决定自尽的么?赵高、李斯也只有假借嬴政的命令才有这个效果。蒙恬亦是如此,倘若不是假借嬴政之命,蒙恬哪能乖乖束手就擒?在秦人的心中,始皇帝,就是一个永远不会坠落的太阳,光芒夺目,是每一个秦人心中的信仰,是这样一位伟大的君王,带领着秦人实现了秦国历代先王和几代子民的愿望。让大秦的黑龙旗,在四海八荒迎风飘扬。秦人数代的热血,终于在始皇帝这里开花结果,铸就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