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乡,因为在行道途中有着一片低洼的湖泊而得名,这一日,一行队伍约莫九百多人,浩浩荡荡来到这里。而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地的渔阳,他们需要在那里戍边,这是秦廷百十余年一直奉行的制度。只不过,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对于这项制度却是深恶痛绝。因为,这意味着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背井离乡,并且前路并不知晓,说不定因为什么意外就在半道上失去了性命。还有便是对家里的担心,有些人最终完成服役,回到家中之时,说不定家中已是物是人非。而这一行人短暂的停留在了大泽乡,接连几场阴雨,让他们的步伐停了下来。陈胜看着眼前有些阴暗的天空,眼中浮现出深邃之色。说起来,在陈县他们已经万事俱备,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准备妥当。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被瞿才安排进了戍守渔阳的队伍。对于瞿才这般做法,陈胜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瞿才对他心生忌惮罢了!害怕有一日他会取而代之,准确来说,瞿才感觉出了陈胜的野心。就在这时,一人来到陈胜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陈胜的肩膀,陈胜回过头来,见是吴广,旋即放下心中的警惕。“想什么呢?”吴广随口问道。陈胜略微思索,道:“你我二人乃是兄弟,我就不与你兜圈子了。”“此次我兄弟二人各为屯长,前去戍守渔阳,果真甘心让瞿才那厮还有他身后的那些王八蛋得逞么?”“陈兄的意思是?”吴广眼神之中闪烁出莫名的光彩,对于陈胜接下来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姑且不说这前往渔阳一路上的凶险,单单是那些将尉,可是与瞿才关系匪浅,他能够容我们平安无事的抵达渔阳吗?”“即便到了渔阳,这些人又会轻易的放过我们二人么?”陈胜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狠辣与坚定之色,道:“现在去渔阳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我们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条活路。”这时,陈胜目光紧紧盯着吴广,吴广亦是明白,陈胜与他说这些,便是再向他索要一个态度,当即答道:“吴广愿意效命,还请陈兄吩咐。”“此事我们需要仔细计较一番。”陈胜旋即将这几日思虑所得说了出来,道:“眼下扶苏继位,朝中人心叵测,局势不稳。”“这天下间隐藏着的反秦志士数不胜数,我们不妨趁机揭竿而起,首倡天下,天下的那些英雄豪杰,必定闻风景从。”吴广眉头微皱,道:“这其中道理倒是说的不错,只不过你我二人声望浅薄,只怕难以成事,需借助一声望极高之人,方能成事。”“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陈胜微微一笑,道:“楚人之中,多有祭祀项燕之人,且项燕乃楚国名将,为楚国立下汗马功劳,爱惜士卒,百姓心中无不怜惜项燕,我们不妨借项燕旗号一用。”“可扶苏继承皇位,百姓之中亦是有不少人心向扶苏啊!”听到吴广提出来的疑问,陈胜亦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些时日,闲暇下来,他便细细思索其中的每一个细节,自是不会漏掉如此明显的问题。陈胜缓缓开口道:“据说嬴政最喜爱的十八子便是被扶苏毒杀,朝中有不少大臣被扶苏屠戮,如今,扶苏还在关中开展变法,这些可都是现成的……”听陈胜这么一解释,吴广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这些事迹只要稍微加工,便是极好的素材。“陈兄,举义之事非同小可,依我看,我们还需为此事算上一卦,选一吉日,如此此事方可成功。”陈胜亦是点了点头,这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定然是要去算一卦的。准确来说,这亦是一种心理安慰,可以给自己增强一些信心。旋即陈胜吴广二人出门,来到了集市之中,这大泽乡靠近行道,来来往往行人不断,故而,也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集市。自然喽,在其中有着算命的方生术士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神棍。陈胜吴广找了一处卦摊,旋即坐了下来,面前的老者下巴有着一缕山羊胡子,头发花白,身形削瘦,虽然衣衫有些邋遢,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陈胜自是不会蠢到将自己心中谋划之事说出来的,这其中利害太大,故而,不管老者如何询问,陈胜自始至终都是含糊其辞。而老者既然干了这占卜神棍的买卖,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已经到了一定功底,故而,不消一会儿,老者便慢条斯理的说道:“贵人心中所谋划之事,定然会心想事成,然足下所谋划之事,干系太大,须向鬼神卜问。”陈胜吴广闻言,心中不由地一喜,尽管方才他们再来之前,心中已经各自有了计较,只不过,举义这等大事,于他们而言,亦是令他们忐忑不已。此时听见面前老者的话语,顿时心中不由地安稳了下来。二人仔细思索方才老者的话语,陈胜忽然醒悟过来,道:“方才老者所言,该是教我们用鬼神来威服众人。”的确,如今他们二人不过各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掌管人数不过才只有五十人,二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人。可是,整个前往渔阳戍边的队伍足足有九百多人,倘若事先不能令众人心悦诚服,只怕到时候自己这一百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卖鱼喽……卖鱼喽……今早刚刚打上来的鲜鱼……”陈胜正思索间,忽然听见有人叫卖,看到那人鱼篓之中的活鱼,陈胜不由地计上心来。旋即找来了一块绸布,用朱砂在上面写下了“陈胜王”这三个字,做完了这一切,陈胜又是与吴广仔细商议了一番,听到陈胜的主意,吴广心中亦是不由地大喜。旋即遵照陈胜的命令前去布置,单凭一个“鱼腹藏书”可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