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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整封信,俞廷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他的视线落在信尾玉箫的署名处,更准确地来说,他着重关注的是玉箫的姓氏。
谭家是老派人家,一向遵循古礼,谭家的女儿结婚后会在自己的本姓前冠上未来夫家的姓氏。
这样的规矩,打俞廷聿同玉箫相识起,他便听她提过,那时他们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
俞廷聿记得,那日玉箫穿了一条粉色的纱裙,那是他第一次见玉箫穿旗袍以外的衣服,也是唯一一次。
谭家人的衣服,无论男女老少,大底都是裁缝专门订做的,而谭家的女子只允许穿着旗袍。
显然,那一日,玉箫背着家中的长辈,偷偷破了一次例。
幼时的俞廷聿不知其故,只当新鲜来瞧。
玉萧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依足礼节,她细白的两只手交叠在身前,一动一静彰显出的皆是谭家古韵悠长的教养。
玉箫端着一本正经的派头,严肃地对他说:“俞少爷,我是谭玉箫,但你以后都不可以连名带姓地唤我,你只能叫我玉箫。”
他当时回答什么了?
俞廷聿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玉箫的话他至今却依旧印象深刻。
她用稚气的声音说:“我长大了以后是要嫁给你报恩的,所以我的姓氏前要冠上你们俞家的姓,但四个字的名字叫起来实在是太别扭了,我索性直接舍了我们谭家的姓,方便用你的姓氏来冠名,可记住了?”
俞廷聿背着手,也抬出一派的老成状,笑着道了一声好。
他是记住了,却没有懂得——六岁的他将玉箫的话当作了小女孩儿的一句玩笑。
虽然他叫了十几年的“玉箫”,但为她冠名的事,他已然没了任何的印象。
他叫她玉箫,别人也叫她玉箫,俞廷聿以为,她就是喜欢别人这么叫她,殊不知,她的喜欢不单是因为这个名字,更是因为对他的等待。
这样静谧的痴情,叫俞廷聿心生了辜负的愧疚。
他忆起秦笙先前向他提及的一处疑惑。
当秦笙问及玉箫这谭家馆所有者的身份时,玉箫因为雷少俊的一句警告而欲言又止。
那时,雷少俊说:“玉箫,别忘了你冠名的姓氏。”
那时的玉箫应该还没有解除同秦家的婚约,所以她的名字前还冠有一个“秦”字。
谭家的人,都是忠贞不二的典范,为着这样的冠名,玉箫在秦、俞两家间一定左右为难。
所以最后,玉箫的父亲索性舍了这谭家馆的产业,拼着不要这一世家财也要为自己的女儿换得半世的自由。
可喜可贺,玉箫终是找回了她自己的本姓。
俞廷聿想,她应该也找到了她真正梦寐以求的生活。
看着被俞廷聿重新叠好的信纸,秦笙接了过来,打开信封,将那叠深情款款又荡气回肠的信重新装了回去。
她捻了封口,郑重其事地将玉箫的信双手递到了俞廷聿的面前,“这份儿情书,我……我准你收藏保管,留作纪念。”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的误会——玉箫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俞廷聿,更没有联合雷家的人伤害她。
反倒是她和娇娇得益于玉箫的从中斡旋,才能在雷家的手中幸免于难。
她该感谢她的,不过现下看来,她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至于玉箫对俞廷聿的感情,她承认,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吃醋,不过真的只有一丢丢,更多的是她对玉箫那样纯粹感情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