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
张昕飞快的跑到赵总管那儿说了几句什么,What a funking wild world!我手里拿着复印纸背着背包站在门口,眨着眼睛思绪万千。
你能相信么,这个惹火的拉拉队员昨天凌晨发短信告诉我,她和别人做|爱时下半身的反应。
很快张昕就走了出来,我们都没说话,默契的一起下楼,空旷的楼道里回响着被拉长的脚步声。
“去秦皇岛了?”张昕歪着头看着我,若无其事的微笑着,我的背包已经能说明一切。
“恩。”我说。
“跟你开了个玩笑,那个短信你没当真吧?”张昕眼睛眯成了半月。
“当然……”我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过这可不好笑……”
“是不好笑哎!”
张昕脸色不自然一下,紧接着勉强笑出了酒窝,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和小家伙不一样的酒窝。
差不多一个月没联系了,自从上次食堂吃砂锅事件,好像就没再说过话,上课遇到了只是点点头,尽量避开。我们并肩走着,出了A楼,张昕时不时的像我微笑,礼貌的像个陌生人。
“不要那样笑!”我忍不住说,兀自向前走着。
张昕停住了脚步,张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好像有点不相信我说的话的表情,但随即又僵硬的笑起来:“哇哦,脾气见长哦……你管的可真多。”
“不开心就不要勉强啊!”我也站住脚步,眯起了眼睛,起航大道上人来人往,近十二点的太阳晒得人有点眩晕:“你以前的微笑跑哪儿去了?”
“以前的微笑?”
张昕垂眼自嘲的笑了,抬眼盯着我的眼睛,走到了离我很近的位置。我心虚的看着她扎起的马尾,夏日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道,这是我曾熟悉的Dior的冰火奇葩,她曾依偎在我怀里说,温暖感性的花香调,象征纯洁积极的诱惑。
“你不知道的么,被你弄丢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根本也说不清楚。张昕又笑了笑,我们继续走,看看走到了食堂和宿舍的分岔路。
“额,我回宿舍了。”我扬扬手里的复印纸,一路背着包很累了。
“恩……那好吧……”张昕背着手,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睛:“那咱们晚上见!”
“什么?”我本来已经转过身要走了,听到这话却停下脚步又转过了身。
“别瞎想啊……”张昕莞尔一笑,伸手轻轻推了我一下:“别忘了咱可是新闻社团优秀记者,辩论赛怎么少的了我?时间紧迫哦,今晚就开始吧。”
我望着阳光下静静笑着的张昕,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在这个口号不绝于耳的时代,我们这些为爱而生的懵懂小孩,在迷乱的青春森林里跌跌撞撞,虽然偶尔会抱怨会冷嘲热讽会耍心计,本质上却善良而孤单。
每受一次伤,心就麻木一分,眼神就尖锐一分,抗击打能力越来越强。于是我们学会了伪装潜伏,学会玩世不恭,学会虚与委蛇,在自嘲过后独自品尝那份浅浅的心疼。
久而久之,你再也不会大哭再也不会大笑,永远繃着一张像打过肉毒杆菌做不出任何表情的脸,活下去。
这不是什么好事,更不值得炫耀。
就这样从北京到秦皇岛,再从秦皇岛到北京,我又回到了我那乱七八糟却归属感十足的宿舍小窝,重归平淡无奇总渴望发生点爱丽丝奇遇之类传奇的大学生活。
下午坐在阶梯教室一排傻瓜中间像个傻瓜似的走神的时候,我做一下人生规划。长远的说,我想当个作家,最好一不小心拿几个诺贝尔文学奖,一鸣惊人,名利双收,然后带着我的小家伙环游世界,兼济天下。眼前的话,就两件事儿,熬到暑假和妞妞一起坐火车回家,还有,和张昕准备辩论赛的事儿。
生活就像刷牙,我们一手拿着杯具,一手拿着洗具,杯洗交加。
晚上和张昕还有另外几个同学商量了一下辩论赛的具体事宜,分了分工,看来这些天少不了和她接触了。回到宿舍我在床上支起小桌子,开始在电脑上码字,为红妍基金存钱。
我们的小东北在这个时候,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宿舍,这家伙昨晚和我一样夜不归宿,今天下午上课也没见到他。
我夜不归宿那不叫新闻,东北夜不归宿那绝对是大头条。
万众期待的注视下,东北却像只战败的公鸡,一言不发,瘫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后来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我们哥俩儿都没去自习,拿着篮球去了小操场。
东北坐在篮球架座墩的阴影里郁闷的一个劲儿抽烟,黑暗中烧红的烟头像飞机的尾灯,狠狠的亮起来。
我们宿舍算乖的,只有小东北和冬瓜会买烟抽,其他都只偶尔抽一下,而我一直没抽过。有人问起的时候,我会说,戒了,真的,五岁的时候就戒了。
这倒是真的,这牵扯到我童年那段暴力史。
在这个广告时代,倘若写出来的话,血腥一点来可以叫做黑道风云,或者我在江湖的那些日子;魔幻一点可以叫做斯道和消失的糖果;言情一点可以叫做三个处男和三个处女的艳情史——尽管他们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三十岁。
我向来都觉得童颜无乳的小东北叼丫头的模样是很滑稽的,常常取笑他没事找抽,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知道么,真他妈搞笑!”小东北吐了一口烟,又吸了进去,语气嘲讽:“她说我像她弟弟,对我没那种感觉……”
我没接话,继续带球跑来跑去,急停屈腿做了个投篮的动作,却只试了试没投出去。
我喜欢做逼真的假动作。
我想小东北现在需要一个耳朵,我不确定自己能扮演好嘴巴的角色,所以现在我就只是个耳朵。
“她说这样的话不会幸福的,我觉得她说还的挺对,妈的,可是对就会这种结果。才好几天就这样了,操!”
“你们做了没?”我终于忍不住八卦了,把球投了出去,没进。
“废话,要不还叫男人么,我可坚持了一首歌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