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小烟的伤以及陆琦琦的‘特权’,我们被分到了一个房间,还算挺大的,两个女人睡一块两个爷们儿打地铺完全有余。大堂里,自衞队正在分粮食,听说之前每天还能吃上米饭,现在只能喝稀粥就咸菜了。胡涛不知从哪摸了个棒棒糖放进稀饭里搅动半天,然后一口干,咂咂嘴巴,哭丧着脸道:“怎么没味儿啊。”
我抬眼打量胡涛半天,说道:“胡涛,待会儿你跟我出去,我教你点防身术。”
“啊?”胡涛嘴边上沾了一圈汤汁,一滴一滴顺着下巴往下落。
厂房后面的空地上。
“哇呀呀呀!!!”胡涛颤颤巍巍抡起一把砍刀,摆了一个单手劈华山的造型,向这边冲来,跑了两步便被脚下的石坑绊住,面朝下成大字型趴在地上。
“两腿伸开,这样。手臂伸直,这样。腰板挺直,这样。”我握着刀鞘不住点在晃晃悠悠的胡涛身上,以他这种身板根本不行,教了半天我就已经窝火:“你整天在学校都做什么?年龄比我大是吧?怎么连个字都没我高?”
“打球啊!”胡涛一脸正经道,举起手肘作了一个抽射:“乒乓球。”
“……”
“哟,这两个孩子不错啊。”一个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跟胡涛齐齐看向一旁。
只见五六个男人,应该是自衞队的人,正很悠闲地走过来,因为所有男人都安排在自衞队,所以人数多,很不好管,这些人都拿着武器,应该是刚刚换下来的警戒人员。
“哟,大哥什么事啊。”胡涛收回动作,很爽朗的朝那边打招呼,而我则沉吟着不说话,这帮人我们并不认识,还是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了。
“呵呵,大哥们刚下班,想找你们两个玩玩。”我心裏产生一丝不安,太不对劲了,这帮人该不会是……我以前看过电影《肖申克的救赎》,裏面的罪犯长期被关押的话就会产生心理疾病,今天早上的那个男人便是一个例子,这帮人不会是同性恋吧。
我果然还是没想错的,只听后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用奇怪的眼神来回打量我和胡涛一眼,伸手指着胡涛道:“恩,他归我了。”旁边的长发男子眯眼:“那另一个是我的,你妈的,这几天真是憋疯了!”
“哈?”胡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后退着一脸严肃:“大哥们,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洗澡了,很臭。”我一愣,就看见胡涛背过身两手握拳,跑得虎虎生威,风驰电掣。“草!”
“抓住他们!”
擦,这小子跑的真快!我暗自咬牙,迎上扑过来的男子,一下子用刀鞘砸在第一个人的小腿上。
“嗷!!!”那个人杀猪般地惨叫,抱着小腿滚在地上。其他几个人全部冲我而来。
擦,群殴?虽说这段时间杀了不少丧尸,但那些毕竟不是活人,一点威胁力也没有。在以前被群殴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也只是混混的战斗,这些人都是从城市里来的,有些是工人,力气和招式都不是之前的人能比的。
很快,我便渐渐招架不住了。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顿时痛的趴在地上,随后而来的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像以前那样抱着头咬牙忍着。忽然,有谁踢到了我的脑袋,于是我一下子就懵了。
等我稍微清醒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被人扭住了胳膊提了起来,刚才的刀疤男手里握着闪闪的匕首,在我脸前晃悠着,晃得我眼晕想吐。
“小兔崽子,还挺耐打哈?”我头脑依旧昏沉沉的,刀疤男晃悠着匕首,两只死鱼眼瞪着我的眼睛,恨声道:“我告诉你,待会儿你好好伺候爷几个,爷还能好好疼你,要是敢闹出点什么花样,小心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你!谁让现在是弱肉强食的天下呢?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这裏。”
我张了张嘴,却感到脸颊上一痛,紧接着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头也扭向了一边。我咬着牙,后面的手得到解脱,便撑着身体弯腰跪在地上咳嗽着。趁男子脱上衣的时候将金刀扣在手心。
刀疤男光着膀子,见我不反抗了,拍着我的后背笑道:“孺子可教。”随即伸手过来想要解开我上衣的纽扣,我看准机会伸出金刀,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在他手臂上绕过,狠狠向下一拉。
刀疤男愣住了,随即仰起头一阵惨叫,他的手臂从手肘处被锋利的银丝生生切了下来,顿时血喷了我一脸。
所有人都愣住了,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我站起来走到哀嚎的刀疤男的面前,扯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着我。
我瞪大血红的眼睛:“弱肉强食,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弱肉强食!”
我举起并不坚硬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一下接着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拳头上感觉到疼痛,但我没有停止,一直到麻木,一直到他逐渐停止了惨叫和挣扎,一直到我被谁揪了起来,看到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
白衣没有说话,松开手,我便被胡涛扶住。他也没有多看地上那个人一眼,转身便离开。后面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震惊的看了我几眼,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刀疤男拖走。
我几乎没有力气,将全身靠在胡涛身上,他不住嘘寒问暖:“我的朋友!没事吧。你被侵犯没有?!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我冰凉的声音:“当然没有,你能不能不乱摸了?”
“哦……”他讪讪地放下乱摸的手,小声嘀咕:“幸亏没有,要不怎么给林小烟交代?”
“……”
回去后,陆琦琦万分无语地给我擦了药,就是一些皮外伤并不严重。林小烟换了药还没过麻醉,趁胡涛去领饭可以清净一会,我便背着手在屋子里瞎转悠。
门上三个大字证明了这间屋子是会计室,原本的沙发早已被搬到大堂,办公桌倒还留着,我打开第一节抽屉,裏面散乱着一些文件和好几根油墨笔,我大概翻了翻,都记载着季度的账目,第二节抽屉里倒放着一叠很厚的稿纸,和好几个崭新的笔记本,我想了想,便将笔记本取出来,顺手拿走了第一节抽屉中的水笔。
在以前,我从来就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上了高中之后整理了一个摘抄本,本子里胡乱记载着名人名言摘抄以及个人感想,一是为了应付老师作业,二来是记录自己比较喜欢的句子。毕竟我也是比较爱看书的。只不过后来那个本子被喝醉的小舅付之一炬,上了高三后,老师也没再让我们交过,所以也没有时间再重建。
现在,我有了。我觉得不写点东西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连日期都不知道傻瓜。不如记载这些天的事以及以后的经历,否则我怕我会被心中挤压的东西弄得崩溃。
坐在椅子上,我看了一眼背对着我熟睡的林小烟,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举笔在扉页上写下:
末日笔记
丁卓求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将来有人能够捡到这本日记,就说明我出于某种原因将它遗弃,但更有可能的是我已经死了,我以这种方式,记录我死之前的所有经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以下每天的经历略)
2012、12、28
全球生化病毒爆发,原本熟悉的一切被瞬间打破,我想,这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
小舅死亡
2012、12、29
传说中的世界末日真的如期而至,行尸不会记得友情、亲情,它们渴求生肉,这点是不是跟那些为了利益抛弃所有的人相似?
2012、12、30
灰色城市,对未来的恐惧让眼前的一切变得可疑,原来并不是什么事只要努力便可以轻易做到,尤其是你被丧尸围起来的时候。
2012、12、31
久违了,温暖。希望不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时间可以停止,那么后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可以当做一场真实的噩梦?
2013、01、01
红色在眼前绽放,生命刹那间陨落,有些东西我还没有抓住,就已经失去了。我们都不是小说中的主人公,不会有异能,不会有免疫,死神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这个事实。
离潇潇死亡
2013、01、02
绝望和恐惧让人类变得疯狂无比,负面的丑恶,在法律崩溃的世界中暴露无遗。那个家庭的毁灭,是不是一种必然?
2012、01、03
不想变成行尸走肉,便交给我么?约定好好活着,我该如何接过这沉重的承诺?生命那么脆弱,我怕我将有一天无法承受。世界偌大,究竟走到何处,才能找到我的坟墓。
黄森死亡离樊军生死不明
2012、01、04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三叔诚不我欺,为什么身边的人总在离去,如果我死了,还会不会再心痛?
齐铮、杨子辉死亡
2012、01、05
“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如果有一天,那天是我的死期,我不希望我带着无限懊悔而去。只有不停战斗,那样才能一直活着。
因为活着,便是希望。
盖上笔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胡涛他们已经吃好了东西在地上呼呼大睡着。我摁了手电,合上笔记本。
距末世到来已经过去了八天,在这短短的八天里,我仿佛像过了十七年那样的艰难。我曾看过很多末日求生的小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应对,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周围的一切。可现在看来,什么免疫,什么异能,我不是爱丽丝,不会开枪。有的只是那些在背后默默关心我的战友。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平淡的人生里会经历这样的末日灾难。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珍惜过,在乎过。所以,才会遭受这些惩罚吗?
又或许,我这么多年的经历与遭遇是一个游戏,仅仅为了要在游戏中活下去,所以才不停地奔跑,战斗。就像“吃豆豆”这个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小人只有不断地奔跑并吃掉所有豆豆,才能躲避死神的追捕。
只是我一个人跑到这个游戏中玩得太久了,我的母亲还站在家门口,张望着街道,盼望我回去。
必有一天,我会听见喊我回去。
第一卷 完
番外 林小烟
今年是2012年,也是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叫林小烟。
今年是我教学的第一年,因为老爹走了点后门的缘故,所以我一进学校便进了高三,因为这个缘故,班里那帮被考试折腾的小屁孩都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外加我的教学经验的确不怎么地,所以他们便各种放肆与放肆和放肆。
对于一个满怀激|情与信心的新老师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深深的打击与嚣张的挑衅。既然政策在班级内没有什么效果,我便打算逮一只鸡杀给猴看,及时地打散我在这帮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心目中的花瓶形象。
于是我们办公室就多了一个问题学生皱眉咬牙叹气哀嚎着背单词的亮丽风景。
出事的那天,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剪着手指甲,对面的李老师边打毛衣边写教案,两只手分工明确、手指如飞。而旁边英语组中的唯一一个男性——眉清目秀的王老师正扶着眼镜,偶尔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尽管我已经好几次表明了我对他无感,但是貌似他还未死心,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这时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我打看一看发现是老妈打来的,她和老爸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就联手宣布从今以后不再管我的任何事儿,随后便手牵手登上了去旅游的火车,随后便是全国各地飞,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窝在这个小县城。这两个人昨晚还发信息说已经到了北京,这会儿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正想着,忽然那边就挂了。我拿着手机,忽然想到今天丁卓求好像没来上课。
权衡了三秒钟,出于敬业关系,我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卓求,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老师,我感冒了。”那边响起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这家伙绝对在网吧,在网吧!我曾在史铁生的作品中看过这样一句话:难道我们不该对精神有了残缺的人,比对身体有残疾的人付出更多的关怀和爱吗?恩,这么花季的孩子,我们一定要挽救他!更何况他并不是不努力,只是家庭原因而已,这孩子缺爱啊缺爱!
忽然我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估计又是主任过来了学生们跑回教室了,我伸右手将指甲剪放回抽屉,一边继续说道:“别想蒙我,你前天刚用这招。我说你呀也不是那些不努力的人,你的英语成绩要是提高了走二本根本没问题,你……”手机中的声音忽然夹杂了音乐声,这家伙在玩游戏!我只感觉自己要暴走了,正欲开口,忽然门被砸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
“啊!”我尖叫。“啊啊啊!!!”王老师尖叫得更大声,并且往我这裏挤来,手机被挤掉在了地上,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们集体惊呆了。
只见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我们班里的刘孟,他一脸痛苦地瞪着房间内的所有人,眼中满满地全是恐惧与求救:“老师!救救我!”
随后他的身后出现一双手,在我们眼前,一只将他抓住,另一只抱着他的头部往下一按,露出一张布满血迹的脸,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可怕的人一口咬在刘孟的脖子上,顿时一道血箭就喷了出来,刘孟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成爪的手还颤抖着向这边伸来,动人心魄。
“喂!你在做什么!”李老师很是愤怒,眼睛都红了,举着打毛衣的长针指向那个咬死刘孟的人,并走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屋内所有人胃口一阵翻滚,只见那个怪人趴在刘孟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带下一大片肉来,王老师最先吐出来,随后是我。李老师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极其彪悍的,转过身拉起自己的椅子,一下子砸在那个人身上,顿时他便倒在地上没有了声响。
我们三个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楼道里一片鲜血,好几个人趴在一具尸体上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而旁边的教室裏面凌乱不堪,除了裏面传来的类似于野兽的嘶吼,一个学生也没有,这才几分钟?这么多人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老师!救救我啊!”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我向那边看去,只见我们班的女生徐丽被一个人逼到了窗口,那个人一身血渍,很显然也是那种咬人的怪物!
“得救她啊!”我正欲奔去,手忽然被王老师紧紧抓住了,他一脸惨白地看着我,急道:“小烟快走!这裏很危险!”
想起刘孟死不瞑目的眼神,我犹豫了一下,随即看见李老师转过头向楼梯奔去,她也要丢下那个孩子走吗?
“啊!”一阵惨叫声传来,我回头看到那个女孩已经站在窗户上面了,而那个怪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我急忙伸出手:“不要!”
她已经跳下去了……
我愣住了,然后不知道被谁拉着走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瞬间消失在窗口。迷迷糊糊走出了教学楼,学校前面空阔的空地上,一群学生正朝同一个方向奔去——校门口。
“快点!它们走的不快!”前面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挥手朝这边喊着。
“走啊!小烟。”王老师脸上都是冷汗,明显刚才被吓得不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