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1 / 2)

白日里的碧落湖, 一望无垠,湖水清澈见底,偶有银鱼游动。铺在水面上的竹竿一直蜿蜒到水天相接的地方, 谢宁坐在竹排上,风掠过湖面便撩动她的裙摆。

谢宁偏过头瞧了瞧一旁的周显恩:“将军,明日是清明, 您喜不喜欢吃青团子?”

有几缕头发被吹乱, 遮住了视线, 只感觉周显恩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也只是一晃而过, 他就点了点头:“可以啊。”

“那我回头多做几份, 还可以给沈大夫和段姑娘他们送一份。”她低下头, 用手指轻轻撩拨了下湖水, 有些凉意。

周显恩挑了挑眉,道:“给他们做什么?这庄子又不是没有下人,他们想吃,难道不知道吩咐别人做么?”

谢宁偏过头, 有些好玩的看着他:“青团子做起来又不难多蒸几个就好了, 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咱们在这儿做客嘛,每天白吃白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显恩斜了她一眼, 没说什么了。只是转过头瞧着不远处的湖面, 宽大的袖袍灌进了湖风, 被吹得有些鼓起。

谢宁忽地侧过身子,似乎在找什么, 伸手到湖水里捞了捞, 一手挽着袖袍, 使劲儿够着身子。

周显恩瞧着她, 皱了皱眉头,一面伸出手勾着她的后领,一面问道:“你在找什么?”

谢宁没说话,等摸到一块东西之后,才捏紧了拳头,神神秘秘地凑到周显恩面前。见他似乎有些兴趣,她才摊开了掌心,看清她捏着的东西后,周显恩轻笑一声。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

他伸出手指,将她手心的鹅卵石拿下来了,颇有几分嫌弃地左右瞧了瞧:“不就是一块儿普通的石头么?”

谢宁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抿了抿唇,不服输地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块鹅卵石:“您看这石头,圆润润润的,多好看,摸起来也舒服。而且还有很多不同的样式,小时候我就喜欢捡这个,那时候还收集了很多。”

“后来呢?”周显恩拿着那块鹅卵石在手心里抛了抛,他倒是没觉得有多特别。

“后来嘛……”谢宁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道,“后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小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明明放的好好地。”

她正说着,干脆趴在了竹排上,将袖袍撩到了小臂,手指在湖水里翻找着。

周显恩瞧着她在湖水里翻着鹅卵石的样子,青丝盘起,只用了一根白玉小簪定住,一动就露出白皙的脖颈。

他的眼里忽地闪过一丝促狭,偷偷的将手指在湖水里搅了搅,然后趁谢宁不注意,就压上了她的脖颈。

谢宁猛地被有些凉意的东西按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翻了翻身,哀怨地瞧着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周显恩:“将军,你又使坏!好冷的。”

“现在知道冷了?”他挑了挑眉,自然而然地将谢宁还放在湖水里的手给提了出来,瞧着都有些发红了,还滴着水珠子。他一拉就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衣袍上搓了搓。

“这不一样嘛,手上自然是觉得凉快,滴到脖子上只会觉得冷,而且你还是趁我不注意偷袭我。”谢宁说罢,还故作生气地别过了脸。

周显恩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了,一边,拿着自己手里的鹅卵石掂了掂,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捡石头有什么好玩的,我给你看个新鲜的,保证比这更有趣。”

听他这样说,谢宁似乎来了些兴趣,转过头瞧着他,看他要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周显恩见她眼里带了些期待,不慌不忙地把鹅卵石捏在手心,又瞧了瞧远处的湖面。手臂抬起,向后拉直,手腕一松,就将鹅卵石弹了出去。谢宁不由自主地跟着望过去,就见那鹅卵石在湖面上像蚱蜢一样连连跳动,荡开一圈圈涟漪,一直跳到很远才沉下去。

她没忍住扬了扬唇角,一手扯着周显恩的袖袍,颇有些兴奋地道:“将军,您怎么做到的,既竟然能够飘那么远?”

周显恩瞧着她发亮的眼神,隐下了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故作冷淡地道:“这算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宁转过头,仰视着他:“很厉害啊,以前也见我哥哥他们用石子打过水漂,都没有漂得这么远过。”

周显恩轻咳了一声,微眯了眼:“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谢宁点了点头,笑道:“好啊。”她正要再去捞一些石子儿,还没有弯下腰,袖子就被人扯住了。

她疑惑地抬起头,周显恩半搭着眼皮,将她拉到了自己旁边:“水凉。”

他说着,就挽起来自己的袖袍,弯下腰在湖水里摸索着。鬓角的碎发垂落了些,顺着侧脸的轮廓勾下,发尾微微卷曲。

谢宁就缩了缩身子,双手环住膝盖,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帮他指指哪一块石子儿更好看。

周显恩有些好笑地瞧着她,打水漂又不是看石子儿好不好看。不过他还是将她指过的那些石子儿都捞了上来。

她说要什么,就是什么吧。

……

药室外,段轻雪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茶点,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阵药味儿。虽然这位神医平日里待人都冷冰冰的,可她也不能白白受人恩惠,便特意借了厨房做了些糕点想送给他。

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要进来就进来,躲在外面做什么?”

段轻雪握紧了手里的托盘,轻声道:“沈神医,是我,段清雪,我做了些茶点,不知道您现在可有空。要是您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久久没人开口,久到段轻雪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就听沈珏漫不经心地道:“进来吧。”

声音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可段轻雪却是面色一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了。

他刚刚进去,就看见一袭青衫的沈珏站在药架旁,背对着她,满头青丝仅用一根木簪束起,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捣着药草。

段轻雪同他打了声招呼:“沈神医。”

沈珏还在捣药,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木杵敲打着药罐的声音次第分明。

段轻雪倒没有介意,只是笑着问了问:“我给您准备了些茶点,可以放到桌上么?”

沈珏还在捣着药,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见他同意了,段轻雪松了一口气,便将托盘放到了一旁,正要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捣药声停了下来,一声冷冷的轻笑响起:“你来的正好,我新做了一味药,缺个试药的,就你吧。”

段轻雪身子一僵,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只感觉这屋子冷嗖嗖地,寒气逼人。

沈珏见她吓得都动不了了,嘲讽地轻笑了一声。就要将手里的药丸放回去。

说的冠冕堂皇,为了她那表哥,可以连命都不要,到头来还不是怕死?

他倒是习以为常了,做了这么多年大夫,什么没有见过?拿不出诊金的那些人,不过就是以感情来博取别人的同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