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明显不过的讽刺浇了她一头一脸,素末后悔死了刚刚那个脑残的问题。
明知道这人翻手为云覆手雨,什么鬼话到了他那儿都能变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偏偏她一时脑抽,竟问出了那种能让自己丢脸丢到太平洋的问题!
这晚回家时,还是陆乔久开车,江玄谦和她一同坐到了车后。
许是方才的场面太尴尬,一路上,素末都闷着头不说话,坐得离他远远的。江玄谦没好气地盯着她几乎要粘到车窗上的身影,Joe也在前座不停耍宝逗着她,可素末就是“嗯”“哦”“好”地应着,回到家之后,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匆匆穿过后花园,走进调香室里。
有史以来头一遭,锺先生看到他家伟大的先生黑着脸回来,对着某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嗤:“德性!”
Joe却像是看了场天大的好戏:“我说哥,这么生气可不像你的风格呀。”
“要被是当成登徒浪子,你能不生气?”
“哦?可我怎么觉得,”他贱兮兮地凑到江玄谦面前:“哥你好像不是在气这个呢?”
一路上瞧着末末越坐越远的身影,这老狐狸的脸就越拉越长,越变越黑。原本在方宛的调香室里,末末那态度已经够让他吃瘪的了,偏偏那傻姑娘还一回家就躲进自己的小天地里,跟避瘟疫似的。Joe不怕死地猛踩狐狸尾:“说真的,登徒浪子我见多了,可像哥你登得这么强势又有逼格的,小弟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呢!”他崇拜地拍着江玄谦肩膀,“厉害了,我的谦!”
哪知江玄谦不留情面地甩掉他的手:“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那么哥哥可还满意小弟的‘合理安排’?”
江玄谦危险地眯起眼睛。
尽管他口气平常,可两人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陆乔久还没蠢得听不出这话里的威胁:“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将付冉调到伦敦总部。”
“别别别!”Joe立即呈上那一张贱帅贱帅的笑脸:“我这不是估计尹娉婷快回来了,想让你们速战速决嘛。”
因为怕监控室里的保安看到两个穿着同款连衣裙的姑娘会起疑,今晚离开餐厅时,江玄谦就称自己将钢笔落在餐厅里,让尹娉婷回去帮他找了。那可怜的姑娘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被故意支开的吧,还在那找了大半天。
Joe讨好地换了个正经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定她回去后不会穿帮吗?毕竟那女人可是个结结实实的蠢货呢,被方宛那老狐狸一问,什么都说出来了也不一定。”
“就是要让她什么都说出来。”
“啊?”
江玄谦走到沙发上。尽管Joe已经不提登徒浪子的事了,可他的口气还是凉凉的:“尹娉婷就算再聪明,那也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聪明,瞒不过方宛的火眼金睛的。”
“照这意思,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要瞒她们?”Joe这下真是疑惑了,“没打算瞒她们,又特意让末末穿和尹娉婷一样的衣服?我之前一直以为那衣服是你的障眼法啊!”
“的确是障眼法,只不过藏一半,露一半,让她们起疑,又不给她们答案。”
Joe:“……”
哥哥你好样的,本帅彻底为你凌乱!
此时钟先生正好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端上来,很显然,这深患偷听癌的老家伙已经在一旁听完了全套,于是那笑脸上堆满了恭敬,同时也堆满了欠扁。
越欠扁就越说明老家伙已经Get到了江大神的神计划,Joe看看江玄谦,再看看锺先生:“老锺你说说,我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让方宛怀疑我们的尹小姐,可同时,又要让她揪不着证据,毕竟那衣服陆先生也知道的,咱尹小姐平时哪里会穿呢?所以就算是方宛起疑,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毕竟,她也找不到直接证据呀。”
“那既然不想给她证据,又何必让她起疑?一旦起了疑心,那姓方的难道不会开始紧张咱末末吗?”
“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红茶已经被送到了跟前,江大神他取出方糖,一点一点地浸入茶水里,待到浸透了,才松开手。
“扑通”一声,方糖整颗落入了红茶底,他取出小勺,搅了搅。
整个过程优雅又得当,待糖粒迅速溶化后,江玄谦端起茶杯:“你看,不加点助力,这‘姓方的’能溶得这么快么?”
他看着迅速消失的方糖,可言下所指,怕是另一名“姓方的”了。
Joe 好像开始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看着吧,好戏很快就要开始了。外头人不都在传‘大名鼎鼎的江策划回国是为了四个策划案’么?不做得漂亮点,哪对得起‘大名鼎鼎’四个字?”
“那哥接下去,就是打算以江大作为突破口了?”
他牵起唇角:“挺不错的突破口,不是么?”
第二天,在被锺先生打点得美妙无比的餐桌上,睿睿一见到他爹地就惊叫出声:“爹地,你脖子上有个好大的包!”
年轻就是这点好,不懂事,特纯洁。
可惜纯洁的话进入不纯洁的大人耳里,气味就污了。那锺先生羞红了老脸,假意咳了声:“睿睿,该吃饭了。”
当事人却是不以为意,很淡定地回复他儿子:“可能是昨晚被蚊子咬的吧。”
“耶?蚊子有人类的牙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