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继虎介绍道:“此人名叫侯尚伟,祖籍泉州,从祖父辈开始做小生意,慢慢积累,到他父亲一辈,家境已经十分殷实,后来搭上路子,开始跟西洋人交易,慢慢在泉州乃至于广东府都有了名气,侯家更是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富商。
“但是去年的时候,侯尚伟跟西洋来的商人一起学会了用阿芙蓉膏,之后便沉迷于此,无心生意,后来干脆自己开了个卖阿芙蓉膏的馆子,不但自己吸食,还做其他人的生意。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瘾头越来越大,家里的入账已经供不起他的花销,他开始卖房子卖地,将家里库房内的西洋货也都便宜脱手,只要手里有钱,立刻就去换成阿芙蓉膏。
“因他屡教不改,几乎败光了祖业,所以他爹被他活活气死,媳妇带着嫁妆和孩子回娘家了,家里越发没人管得了他。
“纵是有万贯家财,也终有用完的一天,时间久了,他连馆子也保不住了,最终流落街头,原本就已经被掏空了的身子也越发不中用,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将军,夏娘子,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邹泓叫人掌灯,自己提着进去,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对侯尚伟是装死,会在自己靠近的时候突然袭击。
但是当手里的灯光照到侯尚伟身上的时候,邹泓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侯尚伟此时别说是突然攻击了,怕是连自己坐起来都困难。
虽然如今侯尚伟已经瘦得脸颊凹陷,肋骨根根分明,各个关节突出,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半点儿肉。
从身量和骨架上能看得出来,侯尚伟以前应该是个魁梧高大的男人。
可如今……
干巴巴的黑黄皮肤上,散布着许多铜钱大小的褐色半点,十根脚趾都已经开始发黑溃烂……
虽然还有着清浅的呼吸,但是对外界情况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好像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
想到裘继虎说,侯尚伟迷上阿芙蓉膏才只有一年的时间,邹泓就不由得心下一凛。
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人掏空成这样,这个阿芙蓉膏究竟是什么虎狼之药,药性居然这般霸道。
邹泓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面色比进去的时候凝重了许多,对薛承道:“人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身上的伤口虽然被清理上药了,但是能看得出,应该是愈合得很慢,用什么药都没什么成效。
“他的十个脚趾都已经开始发黑,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已经开始坏死了,如今……”
“如今怎样?”薛承的面色也有些沉重,当初他听夏月初说起阿芙蓉膏的事儿,虽然也引起了一定的回重视,但那是基于对夏月初的信任使然,如今突然间直面现实,情况竟然比他预计的更为糟糕,这让他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如今就只能等死了。”夏月初替邹泓把他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夏娘子说得没错,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也没什么药可用了,当真是只能等死了。”邹泓说着连连摇头,忍不住地叹气,“一年多时间,怎么就至于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