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岳柠歌终于安静下来,魏越泽看着她因为疼痛而被折磨的苍白的脸,心中蹿出一股子火来。独孤霸,这笔帐倒是该好好地算一算!若不是现在外面大军压境,他不想战事一触即发,他们这些池鱼被殃及,他一定率先毁了黑龙门!等到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岳柠歌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十分刺眼,让她忍不住用手去遮挡自己的眼睛,只是……“啊!”岳柠歌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床榻之上炸了起来,她赤着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发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下意识地挪了挪脚步。能动了?明明昨天她都还在床榻上忍受着炼血珠的折磨,那种疼痛让她想起来就忍不住后背发寒。岳柠歌站在窗户边上,透过窗户纸感受着外面冬日的阳光,虽然有些冷,可好歹也是阳光。“柠歌。”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岳柠歌猛地一转背,腰身却被人搂住,跌坐在魏越泽的腿上。“岳柠歌,伤才刚好就光着脚下地,你这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是不是这两日给了你好脸色,你就要开染坊了?”“嘿嘿,说些什么话呢,我这不是没有听到你叫我么?我不开染坊,我开赌坊。”岳柠歌死里逃生,又觉得十分惊奇。按理说伤了脊椎没白日都下不了床的,可她才不过一两日的光景,竟然能够下地行走,还能够活蹦乱跳,实在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魏越泽一双眼睛精明的很,他垂眸睇着岳柠歌,“你再不听话,有你好看的。”这是一个威胁,也是一个警告。岳柠歌心中生出鄙视来,现在还不能和魏越泽硬碰硬,等日后她羽翼丰满了他还能奈她如何?“手拿开。”岳柠歌狠狠地拍了下魏越泽不安分的大手。魏越泽不为所动,他定定地看着岳柠歌:“柠歌,你猜西宁镇外面有谁在。”忽地魏越泽眼底生出试探来。岳柠歌蹙眉:“我父亲?”“礼部侍郎会来这地方?”“那就是李沧荷,她最想我死了。”“都不是,”魏越泽呵呵一笑,“你的未婚夫。”岳柠歌脸上波澜不惊:“他来做什么?”魏越泽道:“我也想知道,他来做什么,莫非是来救你的。”他得到这个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座阁楼看起来好似荒废已久,可实际上却是他们禤甲军秘密的聚合点。很巧,昨夜贺平出现了。外面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了一点。“你想不想知道魏渊的事情?”魏越泽嘴角的弧度带着邪魅,让岳柠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和你姐姐不清不楚的事。”说这话的时候,魏越泽一直紧盯着岳柠歌,注意着她脸上极其细微的变化,好在岳柠歌没有让他失望,提及魏渊的时候,她脸上波澜不惊。她睫毛长而浓密,从魏越泽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两把小羽扇,可爱之余又将她的深思熟虑全都收敛其中,叫人看不真切。魏越泽眯起眼睛来,岳柠歌越是平静,他就越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段时间魏越泽早就了解到了岳柠歌和魏渊之间的婚事,那不过是一场儿戏,可按照徐氏的性子,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妥协了,她应该是会不折手段地敢在魏云回来之前就将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岳柠歌不说,他便不问。魏越泽一把将岳柠歌抱起来,天气甚冷,她还光着脚丫子,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那位姐姐好手段,和当年的徐氏是不分伯仲。”魏越泽冷冷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只是口吻平淡的不像话。这样抱着实在不舒服,岳柠歌缩了缩身子,魏越泽笑道:“你躲什么,你我肌肤之亲,早晚你都是我的人。”“变态。”昨夜之前岳柠歌都觉得这个人甚好,至少在不变态的时候是个标准的美男子。魏越泽大笑:“阿谀奉承我的人多了,还就真只有你一个骂我变态的。”他在临淄城搅弄风云,瞧了不少肮脏的人心,不良于行的时候那些人是如何对他的,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些人又是如何对他的,这些魏越泽都一一牢记。不过有些人官职卑微,拜高踩低也是理所当然的,魏越泽不想去记恨谁,可也不会放过谁。人呀,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魏越泽将岳柠歌放到床上,柠歌立马卷着被子一副警惕的模样。魏越泽有些气馁,他的这只小狐狸要什么时候才能养熟了。他倒是有些怀念重伤之下的岳柠歌了,虽然这个想法不是很道德,但他魏越泽也不是个道德的人。“你别妄想大齐还有什么人敢要你,就是魏渊你也要掂量掂量。”魏越泽的话并非恐吓,他军中势力大甚,这一次若是趁机将西宁镇的乱平了,届时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岳柠歌跟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叩门声响起来,岳柠歌正迟疑着,贺平却探了个脑袋出来,岳柠歌觉得十分惊奇:“贺将军?”贺平讪讪一笑:“岳小姐醒了,正好,我做了点早膳。”呃……堂堂将军做早膳,魏越泽还真是人尽其用。接着贺平又将手里的衣裳递给岳柠歌道:“岳小姐,衣裳已经烤干了,裂出口子的地方也已经补好了。”洗了?烤了?还补好了?岳柠歌有些尴尬地看着贺平,后者觉得没自己的事也就退下了。魏越泽道:“有什么觉得惊奇的,军营之中不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吗?”“你说的好听,也不见你有什么绝活。”岳柠歌准备换衣裳,可魏越泽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她有些窘迫:“你倒是转过身去,我要换衣裳。”“你浑身上下哪些地方我没有见过?”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魏越泽还是比较体谅岳柠歌此刻的心情,他转过身去,倒是君子之风。魏越泽继续说道:“你吃的饺子、烤鱼,哪个不是我做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就没有看到过你服软。”他在宣泄他的不满。想他魏越泽堂堂大齐将军,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窝在这个鬼地方,不过尽管是这样,可这位将军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抱怨,反而有一种喜滋滋的表情。岳柠歌有些震惊,年关时候的饺子,她以为魏越泽是出去买的,也不曾想过是他亲手做的,登时心中一股暖意。岳柠歌换好了衣裳,然后走到桌子面前,盛了两碗粥,递了一碗给魏越泽,算是她这个时候服软。魏越泽正高兴地喝着粥,贺平又进来道:“将军,情况不是很好。”“说。”贺平看了一眼岳柠歌,心中倒是有些避讳,军机大事,女人还是少知道的好。可魏越泽不管这么多:“有话快说。”贺平尴尬地又看了一眼岳柠歌,道:“少将军准备攻打西宁镇。”如果真的要开战,这件事可大可小。“理由呢?”魏越泽问道。“少将军一怒为红颜。”贺平轻轻地扫了一眼岳柠歌,“听说是要为了未来的少夫人开战。”“哦?”魏越泽不动声色一笑,“你可知道他背后的军师?”贺平摇摇头。魏越泽道:“你速速去查,魏渊此人虽然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可终究在实战经验上缺乏,若是真的开战,只怕得不偿失,再说了,他那虎贲营才多少人,这一次又调出了多少人?这一仗必败无疑。”“既然输定了,为何少将军……”“只怕被人利用了。”魏越泽道,“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利用魏阀的少将军。”虽然他和魏渊不和,但此人敢利用魏阀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魏越泽是第一个不答应!贺平道:“也不知道天道院怎么想的,硬是不要少将军,害得少将军要去千里迢迢的圣域学院修行,在圣域学院也不知道和什么人为伍,真是……”“你废话多。”魏越泽抬起脚来朝贺平踹过去。魏渊在圣域学院和什么人为伍那不是公开的事吗?当初和魏渊一同去修行的人,可是岳家的那位长子!虽然魏越泽是一介武夫,十岁就被丢到军营里面见惯了杀戮,可他还是对傲天大陆里面最有名的学院有一定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在沙场时候的对手是敌军,但在魏阀里面的对手便是魏渊。徐氏一心扶持魏渊,在暗地里不知道给他下了多少套儿,魏越泽能有今时今日也该多亏了徐氏的赶尽杀绝,若不是后又追兵,魏越泽不可能这般努力往上爬。当他得知徐氏将魏渊送往圣域修行的时候,他便是将傲天大陆所有的学院都给摸了底。他不可能让魏渊有机会进入无渊洞上窥天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魏渊要怎么折腾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唯独这一点不行。上窥天道是什么能力魏越泽就是不知道也能够猜想到,他这二十余年在魏阀受尽了徐氏的白眼,他也曾想过去试一试,看能不能进入无渊洞,不过可惜一直都没有时间。为了得到进无渊洞的机会,大齐的学院根本是各地开花,不过最有名的自然是盘踞在扶苏山上的天道院,好些贵族子弟削减了脑袋都不一定能进去。不过说来也好笑,魏越泽十六岁生辰时,天道院倒是送了一份大礼来。一封入学书。天道院院士亲手写下的入学书,这事在临淄城可轰动不小。魏越泽还记得那一年徐氏哭了许久,终于是将他入天道院的机会给哭黄了,再后来徐氏亲自带着魏渊去考天道院,不过落败而回。这些魏越泽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