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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一地由来灵秀,风流人物辈出,亦有不让帝王都的繁华。城南为世族大家云集之地,高楼连苑,朱门相接,放眼望去富丽堂皇,一派锦绣奢华,丝毫不逊于金陵的钟鼎之家。
其中一座府邸朱漆深院,与周边的相近,初看不显特异,唯独门口两只半旧的石狮不寻常,狮座篆着开阳二字,狮额镶着核桃大的一抹浓翠,竟然是上好的祖母绿。
少数有眼识的才知开阳是前朝宫名,这一对镶翠石狮为前朝宫中旧物,等闲谁敢轻用,更不会如此随意的摆在门口。两抹幽绿的宝光格外引人,过路的都忍不住瞧上几眼,不乏有人起了邪念,然而一见门前府卫剑甲锃亮,威风凛凛,八分邪心立时消了六分半,再一看门上匾额,顿时缩头,再不敢生妄念。
原因无他,这座华宅正是琅琊王府,里面居住的是琅琊一地身份最为尊贵的人。朱门内深院重重,遍布楼阁亭轩,既有疏阔明堂,也有修廊曲桥,宅内虽未刻意彰显奢靡,却是景致如琢,气韵优雅,典秀而风流。
其中一苑花木繁茂,正当春好,树下有位银发老妇倚坐软椅,安然欣赏园景,一旁的石案置着玉壶春茗与象牙莲花果盘。
一位娇美的少女穿过满庭芬芳而来,身后随着几名侍女。
老妇人漾起了笑,对着少女抬起手,少女快步近前握住,倚着祖母坐下。
老妇人仔细打量少女的脸庞,满心慈爱,“奴奴刚回来时瘦得可怜,这两日才算长好了些,最近睡得如何,可还有做恶梦?”
老妇人一边询问,目光已经扫向少女身后的人,一名侍女立即屈膝禀报,“回老夫人,小姐近日夜里安稳了许多,睡得香甜。”
少女扶着老妇人的臂膀,“祖母不必再担心,我一切安好,就是想问姐姐那边有没有消息。”
老妇人一个眼色,左右的使女都退了下去,而后才道,“你姐姐去太晖观上过香,并未询出别的消息,那位救你的恩人既未留下名字,想来不图回报,奴奴也不必总悬在心上。”
少女的眼睫失望的垂下来,抑不住心中的惆怅。
犹记得当时醒来,她惊讶的发现一路相救的少年不见了,自己到了荆州城外的太晖观,身边全是女道士。不出半日祖母和姐姐来了,惊喜交加的将她搂在怀里痛哭。在她失踪的日子里,祖母焦虑牵挂,几乎老了十岁,姐姐也忧心憔悴了许多。
太晖观的观主是一位年长的女冠,称是洪水破城之日在道观旁拾到了她,只是她受水浸过久,忘却了许多事,直至昨日才想起家人所在。一番说辞宛然如真,家人当面也不深问,致谢后将她接回了柯府。
要不是清晰的记得一路来的点点滴滴,她险些以为真是在观中做了长梦。
返家后她对姐姐和祖母遍述经历,两人听得心惊肉跳,祖母直念佛号,事后向太晖观捐资重修神明金身,却一再叮嘱她忘却所有,不可对外人言及半分。
然而那个少年是真实的存在,在她心中,少年比神明更真切。是他舍命从凶徒手中将她救出,拼着流血重伤,历尽艰险的送她回家,却突然凭空消失,连一声致谢也未曾听闻,更不知是否平安。
朦胧的雾气笼罩了双眸,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尝到了牵挂的滋味,一颗心酸楚惘然,不知怎的就想流泪,“我想亲口谢谢他。”
老妇人看她的神情,哪会猜不到原因,爱怜的拥住她,“世上的人千千万,有些只有见一次的缘份,奴奴记得这份恩情,在神佛前多多祝祷,就算是还报了。”
一想到或许再见不到,少女更伤心了,隐秘的思念无法宣之于口,她含泪低下了头。
老妇人无声一叹,有意将话岔开,“威宁侯府的薄侯夫人近期来访,要在府中住一阵,奴奴陪着祖母款客如何?”
琅琊王丧妻后未再续娶,身边的侍妾虽多,并不适宜世族间的酬酢,凡有身份尊荣的女眷来访,多是由阮氏祖母出面款待。
“不了,近一阵疏了课业,先生要我多练字。”少女悄悄拭去泪,同时想起来,“听说哥哥向先生告了一个月的假,也是因薄侯夫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