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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轻绒知道自己大概活不到下个时辰了。
尽管师父暗中示意撑不住就下台,可上台的都知道此战关乎佛门颜面,无不在竭力死斗,他如何能贪生而退。
温轻绒也才二十余岁,他承袭了父母的好相貌,生性俊敏,开蒙极早,所以才被游历宫中的枯禅大师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即使年幼就离开了父母宠护,他依然有多位师兄关怀,一直无忧无虑,谁想到今日遭逢了生死大劫。
用于讲经的高台已经成了修罗场,鲜血浸透了红毡,腥气冲天而起,满地断肢残足,混着破碎的肝肠内腑,温轻绒想吐而不能,只有握紧了剑,汗涔涔的格挡疯狂而来的劈杀。
不久前,一名亲厚的师兄血溅当场,另一名身中数剑跌出台外,数十名武僧仅余七八人,罗汉也独剩一个,断了一臂兀自苦苦支撑。随着惨叫,渡厄方丈的一名弟子被利刃穿胸。
温轻绒抬眼望去,满台都是狰狞的敌人,耳畔充斥着敌人的嘲讽,一张张凶徒的面孔晃动,人缝中依稀可见澄心大师面沉如铁,渡厄方丈老泪纵横,而自己的恩师、素来万事镇定的枯禅大师目光惨然,唯有朝暮阁的长使神态轻松。
佛铃在浮屠塔上荡响,仿佛在为一个个无辜的魂魄渡亡。
温轻绒的大腿被利剑划过,剧痛中他不支的跪下来,背脊又中了一刀,纷至的利刃映花了他的眼,绝望中突然一个明俏的少女冲近,替他挡开了割喉的一剑,带着哭腔叫出来。
“哥哥!”
温白羽从未见过自己的兄长,父母时常提起,每每夸赞,她便也觉得格外亲厚,不料兄妹分离多年头一遭见面竟是在血淋淋的杀场。她在苏璇与宁樱、宁芙的陪伴下闯入化城寺,见满场凝重,数千僧人多在垂泪诵经,台上极为惨烈,其中一名受围攻的青年容貌与父亲相似,一眼认出是血亲兄长,见他命悬一线,哪还忍得住,不顾一切冲上了高台。
温白羽将兄长护在身后,她不爱苦练,父母狠不下心严训,学得武艺平平,加上从未经历实战,临敌经验极少,远不如温轻绒。然而此时心气正激,压下了惧怕不顾一切的拼杀,连碧色的长剑也因愤怒而轻颤。
这柄剑是灵鹫宫历代相传的镇宫之宝,被一名犯错的弟子窃走,又在逃跑时慌不择路,误入了灵鹫古阵。原以为就此失落,不想给苏璇意外携出,温飞仪大喜,将之修整配鞘,赠给了爱女护身。碧剑锋芒过人,连断凶徒数把钢刀,给了温白羽不少助力。
只是她再是拼命,武功到底不算高明,在朝暮阁的凶徒眼中,就如一只亮爪子的幼猫,完全唬不了人。恶徒们越围越多,嘴上淫猥的调笑,兵刃全往下三流的地方招呼,温白羽不出片刻已频频遇险。
宁樱与宁芙也冲了上来,双双被玄月截住,无法前来相助,亦是焦急如焚。
温轻绒缓了口气,忍着剧痛望去,见来援的少女面容俏美,从未见过,眉目却有种熟悉亲近之感,待反应过来惊骇之极,“白羽?你来做什么,快下去!”
温轻绒不知道妹妹怎么会出了灵鹫宫,闯进了杀场,他自己不得不死战,万不能让妹妹也陨命,见温白羽招架不住,刹那就要中剑,温轻绒扑住她就地一滚,避过杀招,极力要将妹妹推出台沿。
温白羽哪肯走,死死抓着兄长,凶残的钢刀袭来,眼看两人皆要性命不保,蓦然一线清光卷至,击退了纷来的敌刃,继而剑风一扫,兄妹两人齐齐飞坠出台外,枯禅大师身形一动,展袖将他们接了下来。
离台就算捡了一条命,温轻绒心下一松,对着枯禅大师不禁惭愧,“师父——”
枯禅大师明知此战关乎重大,又怎忍心弟子无辜被戮,见他脱战亦松了一口气,运指封住他伤口附近的血脉,“无妨,你可知台上那是何人?”
温轻绒茫然抬首,台上一个少年宛如天外而来,剑势激扬,矫若飞龙。
行将落定的斗局蓦然生出了变化,人们无不惊讶,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纵横的影子。
陌生的少年骨秀神清,身姿轻逸,一把剑纵横如电,转眼间已经连伤朝暮阁数人。
满台凶徒蜂拥而上,封不住少年的身影。少年出剑灵动,落招刁钻,压根不陷于缠斗,游走间出其不意的将人击出台外,重伤力竭的武僧也被他以巧劲扫下,自有几位大师上前接住。
随着台上人接二连三的跌落,血腥的拼斗成了一场闹剧,落地的凶徒们愤怒而迷茫,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重新跃回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