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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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散落的黄沙,一旦凝聚起来,也有无法想象的力量。

试剑大会让令武林人心气一振,发觉朝暮阁并非无敌,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蔓延,江湖中的捭阖争锋有了新的消长变幻。

而对江湖风云一无所知的百姓,安然迎来了七夕佳节的到来。

这一时期碧梧荫浓,桂花暗放,凉意初染,最是宜人。民间摆上香花供果祭祀牵牛织女二星,闺中女儿以丝线对月穿针,捉小蛛于盒内结网,比斗谁更心灵手巧。

世家的风雅又不同,琅琊的沂水之畔酒楼林立,其中一幢高逾百尺,为琅琊王的产业。楼身通体朱漆,七夕当夜银灯高照,悬金结彩,辉煌无伦,歌宴极尽欢乐,比天上半圆的月儿更为夺目。

琅琊一地的世族大家无不以受邀入楼为荣,楼内可谓云裳彩衣风拂带,明珠玉翠镂金冠,宛如一场瑶池盛会。纵然其他酒楼效颦,怎比得过这等富丽奢靡之景。为了应合七夕,还设了一条雅趣的灯径,专供贵女们在高高的楼窗前盛放花灯,灯径从楼上盘旋入水,边沿饰以轻纱与宫花,远望如云罗相映,时人谓为美人如花隔云端。

名士赞其风雅,百姓也多了一幕赏心之景,满城争挤于楼下仰望。

今年的依然宾客满坐,热闹非凡,楼下的夜市灯火明灿,如群星相簇。

良辰佳节,满堂欢笑,唯有楼上的厢房清寂如空,珍珠帘闭,云母屏低,金炉雅香暗焚,一位佳人静如幽昙,支颐望着夜色下漆黑的沂水。

一位俊秀的青年推开门,举着一盏莲花灯亲热的相唤,“奴奴,时辰到了。”

佳人温驯的起身,随着兄长的接引走出。

厢房外灯火煌煌,满楼的喧声笑语扑面而来,随着佳人出现,人们的笑声忽然低下来,无数眼睛追随着她清丽的身影,有探索、猜疑、嘲笑,也有怜惜、惊艳、爱慕,纷杂得难以细辨。

佳人恍若不觉,静眸如水,在兄长的陪伴下来到了楼窗前。

“是琅琊郡主!”

下一声叫嚷,嘈杂的喧声迅速平息下来。

郡主是琅琊一地最出名的美人,倾慕者不知凡己。遗憾的是在金陵染病而归,绝足人前,直到不久前才传出好转,此次难得现身,琅琊百姓纷纷抬头,方圆半里瞬间安静如空。

楼窗前的纤影茕茕而立,佳人眉黛低垂,颊如冰雪,宛如天上皎洁孤远的明月,让人既想与之亲近,又禁不住自惭形秽。

莲灯以竹篦为骨,粉色绫纱为面,瓣尖绘着丝脉,望之与真花无异。七夕河灯据说能带走灾厄,灯去得越远越是平安,郡主久病方愈,这一次亲出放灯,意义自是不同寻常。

人们看着莲灯燃起一团粉灼灼的光,从佳人纤手而出,顺着灯径滑入了黑沉沉的沂水。

沂水扬扬,一盏孤灯荧荧而浮,飘了数十丈,忽然在水中打起了旋,光焰在摇动中越来越弱,随时将被沂水吞覆,众人无不惋惜。

正在此时,灯光突然一跃,竟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得横移数尺,挣脱了旋流的束缚。

岸上的观者轰然兴奋起来,看着莲焰再度明亮,轻盈的随浪而行,被沂水载向了远方。

楼窗换了另一位世族千金,河岸的百姓也开始燃灯,水面陆陆续续亮起了千万朵明光。

满楼的王孙贵女蜂拥而来,有的熟识,有的陌生,藏起了异样的目光,问候亲热而关怀。

阮静妍淡颜回礼,足下不停,阮凤轩见她清冷自守,依然不愿与外人交游,不禁有些失望,但想着妹妹毕竟初愈,不宜操之过急,于是帮着推谢了众人的相挽,将她送回雅厢独处。

阮静妍的心境确实与从前不同。

不论多么天真无知的女孩,当过一段时期疯子,就会看清许多无从想像之事。她乔装了两个月的歇斯底里,回到琅琊后长期保持静默,无论身边人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不多时就有传闻道郡主痴傻了,周围的态度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