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淡然:“我倒没什么要紧的,倘是关外大军遭险,那才是大祸。当此之际,万事皆得以防为上,你今夜便回关外见狄将军,将我所言告知与他,请他务必率军退三十里, 再图后计。”
“不成,”黄波语气斩钉截铁,“我断不能留孟大人一人在这儿!”
孟廷辉抿唇道:“我知你甚是担心我的安危,但北戬今日听我之言方拜表朝中,请议每年增岁至百万贯之事,倘是我眼下就走,安能不叫赵回生疑?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营中你答应了我什么?”
黄波脸一垮:“大人……”
她毫不客气道:“你既已答应一切都听我的,眼下便休要多言。两军关内关外呼吸相闻,此事不可延误一刻!”她从官服一侧解下金鱼袋,递给他道:“你拿这个回去,狄将军便不会疑你之言。”
黄波梗着脖子,不肯接应。
孟廷辉无奈一叹,道:“你信我,我有法子全身而退。最多不过五日,我便修书一封,让狄将军派你带人来接我回去。”
他将信将疑,怔迟道:“当真?”
她微微笑着道:“当真。这么些年来,你可曾见我出过错儿?”
黄波低眼,想了一想,小声道:“皇上也说大人聪敏,从没落下过什么差错。”
孟廷辉眼底晃过一抹水光,上前将那金鱼供袋塞进他怀中,轻拍了拍他的肩侧,又冲他粲然一笑,“放心。”
黄波出关回营一事甚是顺当,只说是奉孟廷辉之令回营通取文书,便一路无阻地回了金峡关外的东大营。
是夜狄念听其之言,诏军将议事,翌日天明之前下令拔营南退三十里。
大军久居关外,粮草负担实重,又离境上城寨甚远,须得分兵以护粮道,多日来将兵们亦不愿久屯不动,但碍于皇上之前的那道诏令,又不敢不紧守金峡关;此次孟廷辉令大军南退三十里,倒合了不少将兵们的心思。
然而直到第五日,都不见北戬大营中有丝毫孟廷辉的消息传来。
黄波早就沉不住气,一过午时便冲去中军大帐中找狄念,却见宋之瑞与罗必韬二人亦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狄念扫他一眼,“正要遣人去叫你。”
黄波察觉出这账中的异样的气氛,不由急着道:“狄将军,已过五日不闻孟大人音信,属下请去北戬大营中一探究竟。”
宋之韬走来按他坐下,“稍安勿躁。”他顺势仔细打量了一番黄波,才慢慢道:“昨夜探马回报,金峡关内外皆已被北戬大军所占,看兵力似是先前两倍还多,甚有兵马扎营于离我大军十五里之处,实是嚣张不已。”
黄波一怔,“不可能,孟大人之前与我说,北戬在金峡关内并无多少兵马……”
狄念脸色黑沉,冲宋之瑞道:“拿给他看。”
宋之瑞从一旁案上抽过一张纸来递给他,道:“昨夜罗将军接报略觉蹊跷,便令人去查看了一番孟大人之前所歇脚的帐子,结果搜出了这东西。”
黄波手有些抖,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些不接头尾的诗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便皱眉道:“这是?”
罗必韬大步走近他,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纸,横眉道:“你是殿前侍衞班的,自然不知道边地禁军中的规矩,这玩意儿可是用来做军报密信用的!”
黄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当下猛地站起来,喝道:“罗将军此话何意?”
罗必韬冷冷一哼,道:“我疑她孟廷辉与北戬互为勾通,行叛国奸臣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