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罗必韬破口大骂道,“他赵回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扣我们的人马!”他转向狄念,“狄将军,还须得再想么?北戬先前求和一事分明就是个幌子,那孟廷辉定是和北戬勾结无误!”
黄波身上阵阵发冷,却还是勉强道:“狄将军,许是孟大人亦遭北戬所掳扣,北戬才会扣我人马不还的。”
“放你娘的屁!”罗必韬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提了起来,“你少在我等面前佯装无罪了,且等着被鞫回京中受审赴死罢!”
宋之瑞这回连劝阻的心思都没有,只沉声道:“莫论是孟大人身遭不测还是她与北戬互相勾结,此番看来北戬根本就无求和之意,这二军止战休停亦是不可能的,还得早作打算才是。”
狄念一人在帅案后坐了许久,才黑着脸道:“他赵回既能泯我朝使音信、扣我人马不放,便是已经要同我等撕破了脸大战一场了。孟廷辉是叛国奸徒也好、是无奈被扣也罢,我大军退让金峡关一事都是因她而起,此事今夜必得快马往报京中,一切交由皇上断决,我等心思只消放在这战事上即可。眼下二军血溅沙场一触即发,须得好生筹策谋划才是。”
他看向宋之瑞,冷冷吩咐道:“今夜下令至韩澎军前,命其立即统兵击睴州,不得有丝毫犹错。我倒要看看,这回是它北戬下手在前,还是我大平得占先机!”
太阳火辣辣地浇泄而下,整个宫城都似是要被烤透了,殿角琉璃瓦亮得灼人眼眸。
褐靴踏砖而过,行走飞快,惊飞一地鸟雀。
天明时刚有北面快马加急军报送到,皇上诏二府重臣入议未出,此时又有一封密折送来,当真是凑巧得紧。而密折虽是早走五日,但因未令加急,所以竟比这三日前才从境前发来的军报要晚到。
舍人额上大汗,一路疾速上阶,疾速通禀,又疾速入殿。
一进去,就见殿上众人脸色凝重,满殿森冷不已。
“禀陛下,”舍人躬身呈报,“北境密奏。”
有人走来接过他手中那加锁加印的盒子,然后走去御案一侧,恭敬地呈放在英寡面前。
舍人便老老实实地退殿而下,临了又望了一眼殿中景象,不知怎的,在这骄阳似火的天气中,背后竟生生起了一片寒栗。
殿门关上许久后,殿上都没人开口说话。
北境密奏,除了孟廷辉的奏章,还能有谁?
但谁又能想得到,在眼下这种时候,皇上竟还能收到孟廷辉拟呈而上的奏章!
今晨狄将军报刚至,其上所奏之言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二府中人无一回得过神来。
孟廷辉私通北戬、行叛国奸徒之举,或为北戬所掳扣,亦不得而知;然北境烽烟难止,大战在所难免,禁军退让金峡关一举,孟廷辉难辞其咎。
许久,御案上方才传出轻微的响动。
英寡伸手拿过呈放奏章的盒子,启锁拆印,然后从盒子中拿出那本奏章,轻轻一翻。
密奏。
臣孟廷辉于金峡关外恭祈圣鉴事。
他眉目如水,目光飞快地扫过这封短短的奏章,眼底微起涟漪,又脸色平静地抬手一扔,冲下道:“朕欲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