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别看了,也别想了。”她又流泪说道。
程大老爷笑了笑。
“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想,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和人,不舒心难过,不看不想,就不存在就能过去了吗?越是遇到这难处,也越要认真的对待,不逃不避。”他说道。
程大夫人拭泪有些无奈。
“可是大夫说了,你这病不能生气。”她委婉提醒道。
看一次被那女人气一次,非要气死了才算好吗?
程大老爷没理会她,依旧看着卷册上的名字。
“程昉,当时本是给男孩子的名字,明亮,光亮,父亲知道我平庸,二弟也不过是了了,所以咱们程家的前程就要看这一下辈了……”他接着说道。
程大夫人闻言流泪更凶。
“可是咱们家的前程,却是毁在她手上了。”她哭道。
“不是。”程大老爷说道。
不是?程大夫人流泪看他,瘦了一圈,原本带着病态的程大老爷好些日子不言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还说要请大夫来瞧瞧。
这是……疯癫了?
“你想啊,她能毁了咱们家的前程,那自然也能撑起咱们家的前程,这其实是一样的道理。”程大老爷说道,说到这裏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一样的道理,果然是疯癫了。
程大夫人目瞪口呆。
而与此同时,洛州府衙。
程二老爷正送别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几分恭敬。
“你放心,这件事我家大人心裏有数。”男人说道。
“这是一些辛苦钱,你拿着吃茶。”程二老爷将一信封递过来。
男人没有丝毫的客气接住了。
程二老爷神情更高兴。
“那我就不亲自送了。”他说道。
男人带着几分了然点点头转身。
“哦对了,上边你也别忘了走动。”他想到什么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
程二老爷忙点头。
“多谢大人提醒,已经送去了。”他说道。
男人这才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这个男人消失在宅院门口,程二老爷才转过身,神情轻松自在。
“恭喜老爷。”两个门客笑着出来施礼,“这一次莱阳刺史的位置是准准的了。”
程二老爷带着几分矜持摇头。
“还未定,还未定。”他说道,但神情却并没有未定的感觉。
“定了定了,刘玉昆不是回话了,他叔父那边已经说好了,这上上下下的都说好了。”门客笑道。
程二老爷含笑不语。
当初虽然并没有得到张纯的助力,但在张家门前结识的刘玉昆可是不错,这三年间一直没断了关系,而且他官途顺遂,最关键的是他的叔父刘平官途也是大好。
这一次走了他家的关系,应该是没问题了。
“总算是拿到莱阳这个位置了。”门客们也感叹,“虽然晚了三年。”
提到这件事,程二老爷的脸顿时沉下来。
三年!
他不由咬牙,他本该三年前就得到这个位置的,却不知道被谁坏了前程,生生的白蹉跎了三年。
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好了大人,不管怎么说,心想事成就好。”门客们忙安慰道。
程二老爷吐口气点点头,是啊,心想事成就好,他乐滋滋的哼着小曲进去了。
京城,位于宫城内的流内铨内有些冷清,官吏们都聚集在通往政事堂的小路上窃窃私语,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大家回头看去,见是一个面容肃穆的官员。
“刘正言。”大家忙施礼说道。
来人是翰林学士、知制诰、兼判国子监的右正言刘平。
“成何体统。”刘正言皱眉说道。
大家忙缩头都散了。
一个官员将刘平请进官厅内,一面捧上一个册子。
“大人,这次的官职调动安排你过目。”他说道。
刘平也不客气随手翻起来,翻过几张停下来,伸手点了点。
“这个,不动。”他说道。
官员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看到其上的笔迹标识更有些惊讶。
“这个,这个不是大人你……”他忍不住说道。
“我什么?”刘平皱眉打断他。
官员愣了下,在宫城内混的官吏哪个不是机敏灵慧。
“大人你说得对,这次三年大动不能不慎重,要严加查核。”他整容说道。
刘平点点头转身走了。
官员站在室内一脸不解,再次打开书册。
“难道是闹崩了?”他自言自语。
旁边有人站过来,侧身看了眼嗤声笑了。
“你傻了啊,你也不看看这人是谁。”他说道。
是谁?官员认真的看这个名字。
程栋。
州县官员众多,他怎么记得住。
“程!”旁边的官员提醒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宫城内,“才说了西北事,你就忘了?”
那官员顿时恍然,旋即面色大变,拿起笔干脆三下两下把程栋这个名字勾了,完了又添了两笔干脆涂了这个名字,这才放了心。
“还指望升官呢,出了这么个女儿,破家灭门也不远了。”他嘀咕说道。
“那也不一定。”旁边的官员说道,“西北事的还没定呢。”
官员撇撇嘴。
“西北又不是她的天下。”他说道,“军中又不是小民,吃些酒就会晕头吗?”
那倒也是。
“不过我倒真想看看怎么引天雷的……”
“我还真没亲眼看过天雷劈人的。”
官厅里响起说笑声,两人一面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西北事到底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