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有个在乎的人来……
晋安郡王点头又摇摇头。
“别人给的脸面不脸面的,她并不在乎。”他说道,到底难掩好奇,“……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背影很年轻的,比程娇娘也大不了多少吧。
“没仔细看,被那个曹管事呼来喝去的,以为都是夫人的使唤人呢,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景公公说道,话没说完有小内侍进来了。
“王妃让人来见殿下。”
终于来了。
多少还知道些规矩。
景公公腹议,晋安郡王已经高兴的点头了。
素心带着程平进来了,曹管事则在门外叩头。
果然是个白净的年轻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跟程四郎差不多,但是又比程四郎看上去精神很多,那种一看就是走了很多路见过世间百态的精神。
“……论辈分夫人是我小姑姑……”程平施礼说道。
论辈分!
晋安郡王挑眉。
是辈分就是辈分,除非不是辈分才说是论辈分的。
是南程的人。
晋安郡王顿时就明白了。
南程与北程早就隔着很远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能让她失态的人。
程娇娘可绝不会在程四郎面前失态,南程的本家远支……。
“宴席摆在哪里?”晋安郡王按下念头问道。
“夫人安排在外院了,由奴婢陪着就可以了。”素心忙说道。
竟然还不用他相陪?而且她自己也不陪!
晋安郡王有些惊讶,但既然是程娇娘说的,他也不会再多说,看着程平施然行李告退。
景公公则点点头带着几分满意。
原来是远亲,那自然不够资格让殿下来相陪,别说远亲了,程家大约只有程二老爷和程大老爷来才能够资格让郡王相陪。
看来也不是多么看重的亲戚。
“殿下,您在这裏吃,还是……。”他问道。
话没说完,晋安郡王就已经向外走去了。
废话,还用问,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不离开呢。
景公公低下头撇撇嘴忙抢着打起帘子。
回到内院,晋安郡王发现连半芹都不在跟前了,惊讶又有些恍然。
说是不用自己相陪,也可以说不用那程平陪自己吧。
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看重。
“还以为娘子要亲自招待呢。”半芹低声说道,看向厅内。
外院的客厅里摆了席面,侍女内侍鱼贯的而入又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内只有程平一个人安坐。
“竟然我一人独享这么好的席。”
他丝毫没有拘束笑哈哈的说道。
“曹管事在另一边。”素心含笑说道,一面亲自斟酒,“不敢和您同席。”
程平笑着接过酒杯。
“正好我也能吃个自在饭,他太唠叨了。”他嘻嘻笑道。
没有惶恐也没有得意,坦然处之。
素心笑着退到一旁。
“知道夫人为什么不亲自招待吗?”她低声对半芹说道。
半芹摇摇头。
还以为是要晋安郡王相陪呢,结果也没有。
“因为不敢。”素心低声笑道,“你没看到夫人都不敢看程平,更别提同入席了。”
晋安郡王视线再次落在程娇娘身上。
她哭过,虽然净面施粉也掩盖不了,但这一点变化他是知道的。
这心不在焉的变化才是让他奇怪的。
“从小就认识的吗?”他忍不住问道。
程娇娘抬起头,似乎没听清他的话,晋安郡王便又笑着问了遍,问了又有些后悔。
他对她的事知道的很清楚,知道她从小痴傻,从小又离开家,小时候,小时候她能认识什么人……
从小认识的吗?
程娇娘神情微微怔了下。
“是。”她说道。
从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被抱着指着祠堂里的画像。
“阿昉,这是先祖大人哦。”
只不过那画像的先祖大人并不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而是个和蔼的老者。
程娇娘的嘴边浮现一丝笑。
晋安郡王听到这个回答都愣住了,再看她嘴角的笑,那瞬时柔亮的眼……
不会吧?真的从小认识!
“夫人,已经吃完了,说要告辞。”半芹从外边疾步进来说道。
程娇娘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
“请他稍等,我有些话想要和他说。”她说道。
半芹忙应声是,打起帘子,程娇娘漱口擦了嘴角就忙出去了。
屋子里陷入安静。
晋安郡王握着筷子坐在几案前,神情惊愕。
有些话想要和他说……。
她竟然也会有和人想说话的时候!
她竟然想到某个人的时候也会笑!
世上竟然有这个人!
这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