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能收到韩旭发来的短信,永远都是那么一句:身体还好吗?
我只会回一句:还好。
然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了下文。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我在医院里一待就有半个来月了,医生告诉我,只要胎儿安全在肚子里成长三个月,一切就不会太危险。
算算日子,我有孕已经有两个半月了,再待半个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离开这个满是药味的医院呢,在这裏,我只能看着那整日哭哭啼啼的韩剧度日,记得佳美来到病房的时候,正见那部韩剧上演着催泪弹,她立刻上去关掉电视,然后冲我说:孕妇应该保待平和快乐的心态去面对每一天,韩剧都是让人变消极的东西,你不准看了。
其实那些韩剧我也真没看进去过,很假,都是灰姑娘遇见了一个王子,然后王子身边又有一个很可恶的未婚妻,而灰姑娘身边又有一个默默为她付出的男人。
虽然过程是虐心虐肺的,但是到最后大部分都是灰姑娘和王子冲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了。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王子深爱着灰姑娘吗?
那些王子真的能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家族的利益,而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灰姑娘吗?
叹了口气,我下床,准备出病房去院子里走一走。
乘电梯下到一楼,走出电梯几步,目光突然锁定了正前方的一对男女,我的思想停顿了几秒钟,立刻小跑着躲到电梯不远处的墙后面。
偷偷地看着慕西小心地扶着一瘸一拐的杜馨朝电梯这边走来,两人时不时低头说着什么,然后杜馨的脸上露出了愉悦地笑意。
我不再看他们,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好像,今天我终于能够接受慕西和杜馨结婚的事实了。
他们是夫妻,不论他们之间是政治联姻,还是真心相爱,他们都是夫妻。
我苦苦执着的东西,早该放下了……
也不知自己躲在那里多久,我才敢出来,那一瞬间去院子走的冲动已经没有了,现在的我只想回到病房里去睡觉。
而慕西和杜馨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我这才安心的重新搭乘电梯回病房。
“叮咚””六楼到,我思绪混沌地走出电梯,却在与一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步伐停住,站在电梯外回身,正好对上了慕西的眼睛,他一只脚在电梯外,一只脚在电梯内,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裏见到我。
“你 …… 怎么会在这裏。”我为了避免尴尬,问他。
“杜馨的脚昨天晚上扭伤了,在这裏住两天院。”,他回答后,反问,“你呢?”
“医生说我体虚,让我住院保胎。”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
他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保重身体,我先走了。””然后另一只脚也踏入了电梯。
“嗯,再见。””我笑着目送电梯的门缓缓关上,慕西的脸再也不复见我强撑许久的笑容僵硬而下,落寞地转身,朝那条深深的长廊走下去。
相见,不如不见。
相见,只不过徒增伤感。
相见,却只是擦肩而过罢了。
恍恍惚惚地回到病房,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这记性,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连记忆都开始退化了吗?
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关好门,转身步子还没迈出去,却彻底僵在原地。
只见李清雅优雅地从沙发上起身,含着柔美地笑看着我,“我们又见面了,乔小姐。”
我等到了,终于等到了李清雅发现了我的存在,发现我与韩旭还在联系着,可是这本就是我计划中的安排,今天如愿在我面前上演,为什么我竟然会害怕,竟然有一种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到底在怕什么!
“很惊讶吧,很想问我,我怎么会来这裏?”李清雅走到我的病床前摆弄着床头那束郁金香,“我的文夫有孩子了,你说难道我不该来看看?,”
我不说话,任她正一片片地摘下郁金香的花瓣,那雪白的洒了满地。
“郁金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花,记得以前他每回送给我的都是紫色的郁金香,这种颜色代表高贵而忠贞的爱。现在这白色的郁金香他送给你了,你知道白色郁金香代表什么吗?””她扬眉回首,指间把玩着一瓣雪白的郁金香,含笑问我,却没有允许我回答,径自说,“无望之爱。你们之间,永远不会有机会,明白吗?”
“韩太太漏说了一句,白色郁金香还代表着纯洁清高的恋情。””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李清雅,我已经可以处之泰然。
“现在的二奶都这么嚣张吗?竟敢在我的面前说纯洁的恋情?””她噬鼻地笑着,“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是纯洁的恋情,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他的三十万,让他为你交大学的学费,给你每个月的生话费!如果,这也能称之为纯洁的恋情。””
“韩太太不要忘记了,当初韩旭为我做这些的时候,你也是清楚明了的,可你默许了不是吗。既然你默许了,今天又有什么资格打着正妻的旗帜来讨伐我?,我的声音冷硬如铁,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拉下。
“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我默许他的做法却并不是让你们俩真的玩出感情,甚至孩子! ””
“韩太太与韩旭之间没有爱情的吧?”
她听到我的问题,明显愣了一下,我继续说,“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即使是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也不会去默许的。””
李清雅看着我,眼中闪现一抹哀伤,却很快恢复,“我今天来,并不是要和你探讨我和韩旭的家事。””她狠狠地将手中那瓣郁金香捏碎,然后掷在地上,朝我走来。
她每朝我走近一分,我就感觉危险逐步逼近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就是逃。
我正要后退,可我的胳膊就被她狠狠扯住了,“乔小姐想去哪呢?还是你在怕?当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 你怎么没有怕过?你真的以为凭你就能瞒过我们,生下这个孩子吗?””
我的胳膊硬硬生疼,她用的力气很大,我很想推开她,可是我不敢挣扎,我怕……我怕伤害到我的孩子,头一次,我竟然这样害怕我的孩子受到伤害。
“你是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吧,知道我和韩旭结婚十年不孕,所以你要用这个孩子来将我挤出局?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么你实在太天真了,我敢保证,即使我终身不孕,韩旭都不会和我离婚。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残忍地对我笑着,脸上有些癫狂,“MTE,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我李氏家族与MTE合作的项目无数,要是一拍两散,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的话还没落音,她就狠狠地将我从门边往裏面扯,力气之大让我一个踉跄,然后就被她推倒在沙发上。
“你必须知道!””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可以接受MTE交给韩旭唯一的外甥,却不会容许韩旭将MTE给他的的私生子。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期待到的东西而去挣扎着!””
““大好年华?我本来是有大好年华,可是都被你们韩家人毁了!”说到这裏,我也激动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留下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因为爱韩旭,而是想要报复我们,是不是?””李清雅一边点头,一边指着我,“我奉劝你,现在就去签了流产手术把孩子流掉。”
“如果我不呢?”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她冷冷盯着我,“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用强的了。”
“你是韩太太,请注意你的身份。”我提醒着她。
“身份?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我自己的地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妄想颠覆我韩太太的身份。”,说着又将我从沙发上拖起,这一回我却不再受她摆布了,死死抱着沙发的扶手,不让她得逞。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当我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无比坚定的,所有的仇根在我心中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这个孩子。
而李清雅根本不理会我的话,只是一味地要将我拖起来,可是我却拼了命的抱着沙发的扶手,不让她扯动我一分。
李清雅扯了许久却扯不动,终于放开了我,在我才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她打了个电话出去,“你们来609病房。”
我似乎意识到李清雅这句话的意思,一股不好的预感涌入心中,乘着她挂电话不注意的时候就冲了出去。
然后我就听见身后传来李清雅穿着高跟鞋追过来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长廊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而我由于穿着平底鞋,就跑的快些。当我经过电梯的时候,自然不敢上去,很可能正好撞见李清雅叫上来的人,于是我转而跑楼梯。
我们两个人的追逐,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可是没有人吱声制止,就像看好戏一般,任我们一前一后的奔跑着。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楼梯, 只觉得有很多汗水从额头上溢出,有些头晕目眩,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涌入胸口。
我停在那跑了一半的楼梯上,死死抓着扶手,用力喘息着,而下腹也产生了微微的疼痛,很重很重……
一名经过楼道的医生看见我,疑惑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我如看见救星一样,有气无力的说,“医生,快救救我…… 我的孩子!”
同时,李清雅也追了过来,“乔漫,你还跑!””
那名站在原地的医生像是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状况,立刻朝楼梯上奔了过来。
下一秒,我得到的却不是救赎,而是李清雅的撞击。
下腹早已经疼痛到无力支撑的我,在李清雅的拉扯之下,向后倒去……
在摔下去之前,我看见李清雅的手僵在半空中,惊愕诧异地看着我……
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记忆中,那刺鼻的药味依稀传入我的鼻中,好像自我怀孕以来,那刺鼻的药味就时常紧随在我身边,真讨厌这样的味道。
难道,我还在医院里吗?
我的记忆,有些地方残缺了,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那段残缺的记忆,可是寻找了许久却找不到,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道光芒进入我的眼中,灼的我眼睛很疼,眨了几下,这才得到缓和 ,闯入我眼帘的是两张放大的脸。
“漫,你终于醒了。”
两个人喜极而泣的模样让我看了奇怪,我怎么了…… 难道又晕倒了吗?
头上,很疼,我不住地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头,才一触碰,顿时更重的痛源源不绝地传进了神经,而且我还感觉到了头上被包扎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便乱动,你的头才缝的针!”杜若对于我的动作为之气结。
缝针?我的额头为什么要缝针 ,我第一个想到,“那不是要破相了吗?””
我的问题让两人明显一愣,怪异地打量我很久,让我浑身不自在,“缝针的话,会留疤的。””
“缝在后脑勺上,破相了也看不见。””佳美无奈地回答着。
“那就好。””我点点头,总觉得我是不是摔傻了,似乎迟钝了很多,“我的头是怎么摔得?””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 ””杜若小心翼翼地说着。
“噢,这样啊。’”我也没有在意,只是明白的点点头,可是却对她们两个人怪异的表情感到奇怪。突然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双手倏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脑海中那残缺的记忆瞬间回来。
李清雅要抓我去人流,我不同意,就逃。
然后李清雅就追我,一路追着不放,最后我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孩子,那我的孩子呢
肚子里,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我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
“漫,你别激动,别激动!””佳美立刻上前制止我疯狂的举动,而杜若则在口中大喊着,“医生,医生!”
在我的挣扎下,明显感觉到头上有些凉凉的东西滴落,可是我怎么也冷静不了,我的记忆中只有那一片片血腥的场面。
直到我的左手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然后,我就渐渐地停止了激动的情绪,镇静了下来,随着那一分分的睡意袭来,我再次闭上了双眼,可是眼角的泪水却缓缓滚落,始终控制不住。
我的孩子,是真的离开我了吗?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我为的就是让韩晶和李清雅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要让她们恐慌,担忧,甚至走错步。
当李清雅真的将我的孩子给扼杀的那一瞬间,我该高兴的,韩旭……你的孩子被你的老婆亲手杀了你又当如何。
可是现在我不想问韩旭有什么感觉了,我只知道,当我醒来摸到自己小腹,知道裏面再也没有孩子的时候,心是痛的那么厉害,就像是心被人狠狠的割开,就像是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拿走,而我却无能无力!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韩旭就没有再来过,也没有再收到他送来的郁金香。而我,也没有再下床一步,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杜若和佳美来陪我愈发勤快了,每人轮流一天,陪我说话,为我削苹果,想让我更加开心一点。我也想开心,我也想说话,可是我真的…… 没有一点气力去说话,更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还有什么好说!
杜若告诉我,快点把伤养好,起诉李清雅蓄意伤人,而且当时还有目击证人可以作证。
佳美却告诉我,不要起诉李清雅,即使起诉了,也不过是拘留几天,最后花一点钱就了了这个案子,我们斗不过的。
是呀,我们这些个平民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家族那么大的势力,人家光有钱就能砸死你,而你,有什么东西?
原本吃了睡,睡了吃的我应该会变胖,可是我非但没有胖,反而还消瘦了,佳美和杜若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裏,直到有一天杜若一直陪我到晚上都还没有回去,只是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心裏难受,难受你就哭出来,情绪释放出来,你才会好受一点的。不要闷在心裏,会闷出病来的,你知道我和佳美都很担心你,还在想着要不要通知你的妈妈过来……
可是佳美想到你和你妈妈的关系,还是没有去通知,其实我明白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就是妈妈的陪伴了。”,妈妈?
我自嘲地笑了笑,妈妈这个词我似乎好久好久没有想到过了。
她现在还好吗,是否还沉沦在赌博中?
如果真的还嗜赌,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为了还妈妈的赌债,我已经卖身两次,如果还是唤不回妈妈的良心我这个做女儿的只能不孝了。
“我也被人包养过,你是知道的,我和你不同,我是真的爱振东所以心甘情愿当第三者,而你却是为了你的妈妈被迫包养,你更痛苦。””杜若说到这裏,早已经是泪水涟涟,“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了的槛,只要你有信心,坚持下去,你就能走出来。”
然后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冲我笑着说,“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一家好公司,在裏面上班,待遇很好。虽然我曾经背负了小三的身份,可是我仍旧挺过来了,现在正在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工作,挣钱。而且 …… 偷偷告诉你,我暗恋我们老板的公子哦。”
我看着杜若说到老板的公子的时候,那份少女的羞怯尽显在脸上,或许,时间真的能忘记一切。我很开心,杜若竟然能从那段无望的爱情中走出来。
“我有了新的生话,你也该有。孩子没有了,可你的生命要继续呀。这个城市没有公司聘用你,你就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寻找你的出路,我不相信,这么大的中国会没有一家公司肯要你。”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给的力量与温度。
刹那间,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张开口,用那沙哑地声音说着,“我也想走,可是我……走不了。,”
看到我终于肯开口说话,杜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为什么走不了?是没有钱吗?我和佳美凑给你。”
我摇头,近乎于半个月没有说话的我,突然说一句话,感觉喉咙是那么的不适应,还带着丝丝的疼痛,“我还欠一百万。””
“一百万?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杜若猛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脸上明显露出不可置信。
下一秒,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推开,我和杜若齐目望着那个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表情的韩旭,顿时,病房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半晌,杜若揉了揉眼中凝聚泪水的眼睛,衝着韩旭说,“我以为孩子没了你就会彻底失踪了。’”
韩旭带上了门,朝我这边走来,杜若却迎了上去,在半路上挡住了他的去路,“今天你能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孩子是你老婆弄没的,你作为孩子的父亲,希望能有点担当。”,说罢,回头看我,“我想,你和他应该好好谈谈 ,我先走了。”
随着杜若的离去,以及病房的关门声,韩旭朝我走了过来,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你欠谁一百万。”,我不回话,不想和他说话。
“是慕景对吗?’”他肯定地说完,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李清雅,同时也想起了我的孩子。
他认真地盯着不说话的我许久,“孩子的事,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我不觉得你会为了我,而对你的太太怎么样。’”我笑着看他,好像突然间,我已经不太在意韩旭到底会怎么处理孩子的事,因为到头来只有一个结果:不了了之。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轻叹了一声,也知道他今晚是一定会问出个所以然才罢休,便回答了,“和你结束关系之后。”
“为什么要那么多钱?”,
“妈妈又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利滚利,半个来月就滚出了一百万。我走投无路,我只能找慕景 …… ”,韩旭深深吐纳一口,那冰寒入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为什么不来找我?那栋别墅,在包养你之前,就已经承诺过,给你的。”
“我有我的尊严与骄傲。”相较于他冰冷的语气,我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那你为了一百万和慕景在一起,就很有尊严很有骄傲吗?””他的声音勃然提高,言语上流露着刺骨的怒意。
我被他的言语激怒,从床上弹坐起来,冲他怒道,“我情愿和慕景在一起没有尊严没有骄傲,也不要和你在一起没有尊严没有骄傲。”,他狠狠地盯着我,我亦狠狠地瞪着他。
仿佛在这一瞬间,我对他的恨意顿时全数的倾洒出来,不用再伪装,不用再强自欢笑。
他起身,走到窗台前,取出一雪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背对着我问,“一百万,这就是你不愿意和慕景断的原因,是吗?”,他的声音很低沉很低,却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给你一百万,你现在就去和他断了。”
“你这是在施舍吗?”带着嘲讽地笑,看着他的背影,“我现在已经没有你的孩子了,那么我和慕景断不断,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又是沉默
他背对着我,我则看着他手中的雪茄,他再没吸过一口,只是任他一点一点地燃烧。
我清楚的能看出他的背影很烦躁,很愤怒,很寂寥。
因为我太熟悉他的背影了他的背影可以告诉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直到那一支雪茄燃烧完之后,韩旭才回过身朝我走来,那深邃的瞳子看着我,少了刚才那如雄鹰的锐利,只有那看似的缠绵悱恻。
他这一回,在我的床沿坐下,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一寸寸,没有放过一丝地方,“你瘦了很多。”,我任他的指尖抚摸着我的脸颊冰凉的,寒气逼人。
“听我的话,和慕景断了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今后 ,我会补偿你的。”
“因为孩子吗?所以你对我愧疚?”
“乔漫,我韩旭这辈子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对任何人愧疚。”,我低头,怔忆地盯着自己的手心,而他已经将手从我的脸颊上收回,突然间脸上的冰冷没有了,我竟然有一丝的不习惯。
“你自己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电话。””他起身,然后离去。
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我脱口问道 “如果我答应了你,那我算什么?”,他的手一顿,背对着我似乎在考虑,在沉思,最后只丢下几个字,“我的女人。”
头上缝针的线已拆,疼痛不再 ,小腹空空的感觉已经习惯,闲暇时已经会自己下床走动走动,舒活筋骨。记得我第一次下床的时候,手脚“咯吱咯吱”的响着,逗笑了佳美,看来我如果继续在床上待下去,真的会变成木乃伊的。
许久不下床有些不习惯走路,还要靠着佳美的搀扶才能行走,她扶着我到院子里漫步行走着,天气已经慢慢转寒,即使现在有太阳普照大地,风过后还是会有一阵凉气逼来。
看来,我在这医院里真的待了很久了,有一个半月了吧。
“佳美,你和你们公司的章总现在有什么进展吗?””我笑着问她。
“什么进展呀。,”她突然装起了傻。
“别装傻,我看的出来,你们是郎有意妹有心。”我取笑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是一叹,“章总年轻又多金,可是标淮的钻石王老五,公司里对他想入非非的女职员多了去了,他的身边天天就像围了一群的蝴蝶似的……”
“虽然蝴蝶很多,可是我看的出,章涛他对你很有意思的。’”我将她一直搀扶着我的手拿下,转而牵着她,“佳美你的家庭条件不差,还有你各方面的素质,和章涛是天生的一对,可不要错过了。””
“现在说这些事还早呢,你该想想你自己的事。”,她牵着我的手紧了紧,“其实自从你流产那件事来看,我回家好好反省了一下,杜若说的没有错,你该离开这裏,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一片天空。不要再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其实也怪我,怪我当初气昏了头竟然支持你用孩子去报仇。””
“你不用自责,这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吗?””我说完,佳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后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从回答的口气上来看,应该是公事。
等她挂了电话,我就让她先走她说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开了。
我早院子中央的山丘上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仰头,闭眼,感受着秋风吹拂的感觉,心中那个死都打不开的心结好像已经慢慢在开始解开了。
我很羡慕佳美和杜若,现在的她们再过着充实的每一天,而我,却不知道整日自己要做些什么。
孩子没有了,也好
我是不是,也该好好考虑一下 自己今后的路了呢?
我觉得自己一切都正常了就申请出院,可是突然间我发觉我身上没有一分钱结账,钱包落在了别墅里,于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旭,拿出手机就拨打了出去。电话才响一下,我就立刻挂掉,对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打给韩旭?
我可以找佳美,找杜若,可是为什么要打给韩旭?
不敢再继续深入下去想这个问题,我打开手机,想拨给佳美,可是韩旭的电话却回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做什么,打一下又挂掉?”,韩旭没等我说话,劈头就是一句。
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韩旭的声音了,听起来竟是那么熟悉,我说,“今天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是我的身上没带一分钱,本想打电话找你过来一下,但是想到你这个大老板肯定很忙,哪里有空…… ”
“知道了,我这就让蒋华送钱过去。”,酷酷的说完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我在医院里等了好一会儿,见到的却不是蒋华的身影,而是韩旭的。今天他不再是那一身西装革履,而是随性的休闲装束,大步朝我走来,与之前所见到的他又是一番滋味。
韩旭从我收上接过单子,然后走到那排了有一段距离的队中,等待结账。
恍惚间,看着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挤在这些人群中,我发现原来韩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也需要排队,也需要等待。看着他排队等待,这是不是能算做,是为了我?
又过了一段时间,韩旭这才付好了钱,再接过我手中的一个小包,裏面有一些换洗的衣物,然后带着我离开了。
“你不是说让蒋先生过来付钱吗?这么自己来了?””我跟在他身后问。
“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他对于我的问题明显有些不耐。
撇了撇嘴,不再问下去,坐上车就随着他离开了这个我住了将近两个月的医院,终于结束了。
韩旭开着车带我离开了医院,却没有回到别墅,只是用不快不慢的速度,载着我在四处兜风,也没有一个目的地。感受着那猛烈的风冲击着我的全身,乱了我的发丝,身上有些发寒,可是我却明显感觉到了那份舒爽,感觉在医院待了两个月,就像呆了两年。现在的兜风,让我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我真想对着窗外大喊一声可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要是我当着韩旭的面这样喊几声,指不定被他认定我从楼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
一想到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心中一阵黯然,手不自觉抚摸上小腹。
“想好了吗?”,他的声音伴随着呼啸进窗的风声传耳中。
我深深吸了口气,侧过头,看着他冰冷的侧脸,“想好了。,”
“那你的答案呢?”,
“我和他断。一百万,当我借你的,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还给你。 ”
只见他的嘴角勾了勾,算是笑吧,右手放开方向盘,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就递给我,“这是一百万的支票,我不需要你十年二十年来还这笔钱,那天我在医院里说的很清楚,做我的女人。”
拿着那张支票,我静静地看了出神,就连回话都忘记了。
“怎么,不愿意吗?’”他问。
我知道韩旭这个人,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就不可能会去改变什么所以我如果拒绝了,就算是忤逆了他,那么这一百万也就算是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我明白了。””将那张支票收起,然后我就当着韩旭的面给慕景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有接通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渗出了冷汗。也许是慕景这个深不可测的人,让我明显感觉到压力比韩旭还要可怕。
电话接通,那边“喂”了一声,我的心砰然一跳,顿了一秒,“是我乔漫。 ”
“嗯,什么事。””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我深深吸了口冷气,继续说,“我要和你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
那便沉默了一下,仿佛是能猜到我的意思,“好。””
韩旭调转方向盘带我回到别墅取了点东西,再亲自将我送去了我与慕景第一次见面的茶座,没有随我进去只是坐在车里等我。还是老包厢,慕景依旧早早地在裏面等着我,桌上还是为我点了一杯柠檬茶。那一刻,我像是有一种错觉,这还是我与慕景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我坐下,那杯柠檬茶呈现在我的面前,迷离间似乎又想起了慕西,我甩甩思绪,从包里的取出三样东西,支票、卡、钥匙叠放在一起,放在桌上,缓缓推移到慕景的面前,他平静地看着我的动作,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什么意思?,“我很感谢慕省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支助了我一百万,而现在慕西结婚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对您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希望您能放了我。,”我将那句在来的路上演练了有上百遍的话说了出口。
“这是韩旭公司的支票,看来你又打算回到他的身边了?你觉得你在韩旭身边会比在我身边好吗?””他并不接那张支票,而是向后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看我。
我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慕省长的恩情我永远会铭记在心,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会将我们之间曾有过的协议泄露给任何人,包括韩旭。”
“你这话算是在威胁我吗?””慕景轻轻地笑着,“乔漫,你很有胆量。其实你做我的女人和做韩旭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分别,你恨韩晶,继续待在我身边会是更直接的办法 …… 除非你重新回到韩旭身边,是因为爱。,”
爱?
爱韩旭么?
听到这个字,我讽刺地一笑,““慕省长,我爱谁,你最清楚不过了。”
“现在你爱谁,我似乎不能那么的肯定了。”他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我不想再和您谈慕西的事,我和你说过,我与慕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任何纠葛,您完全可以放心。”,我转移着话题,重新绕回了最初的点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许久都不说话。
我就当他是默许了,于是起身 ,“慕省长,一切都已经还给你了,再见。”
我迈出几步,慕景却又叫住了我,“乔漫,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你面前,既不用做韩旭的女人,也不需要做我的女人,你要不要?””
我僵在原地,回头,看着慕景那仿佛算计到一切的目光,心裏突然有一种渴望,同时也藏着一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