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对我还要怎么好呢，就算对我的爱再多，也是我亏欠。
“嗯，我没事，可是，她不喜欢我，你知道，我回家她可能会生气。”
我说过的，是因为为什么。林川前面的面还泛着热气，和没动过筷子的痕迹，他示意伊子清听他讲。
“我能娶她并不是因为我爱她，但她曾经因为很爱我而付出了很多。那个时候，她对我很好很好，而我一直喜欢的是你妈妈。等到我娶她的时候，她也知道，我心裏有的还是心怡。所以她是恨，即使我不在家她做什么，我清楚，但是我不怪她。只是，你跟你妈妈长的太像了。你明白么？”
伊子清很奇怪，这样的话，林川已经说过一次了，那么再次说，是为了告诉我，别怪那个女人，都是他的错么？
记得谁说过，感情链要比食物链复杂的多。他亏欠她，她亏欠他，他亏欠她，她又亏欠他。
现在是最后面2个，林川亏欠杨菲，伊子清又亏欠林川。
一直都没有怪过，只是不喜欢，不喜欢而已。
林川去办理退寝的一系列手续，伊子清则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寝室另2个女孩子也在，面无表情的吃着午餐。
卡卡拉着她的手，她看卡卡的眼睛闪闪的像要哭了，伊子清捏了捏她的脸，“傻瓜。”
“我就是舍不得你嘛。”卡卡吧嘴厥的高高的，“以后我们都不能一起上学了。”
“说你傻，可是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啊。”
卡卡也笑了，像反应过来了一样，“也是哈。”
伊子清坐上车子离去后，卡卡回到寝室望这她空荡的床，沉默了。
<small>子清，你坐着离去的时候，我其实很想跑下去抱抱你，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你再也回不来了一样，这可真是傻气的想法。可是以后，我们不能早晨一起去上学，不能我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跑到你的床上小声的讲故事听。那之后的夜晚，你在家裏面那张柔软无比的大床上，会不会想起我呢。我会想你，因为以后再也没有谁叫我起床了。</small>
<small class="right">凌卡卡</small>
拎着箱子进门的那一瞬间，伊子清又看到了那张警惕的脸。
很确定的用警惕这个词，是因为知道了前因后果后，一般人都可以把当事人的表情归类，那是种很复杂的情愫。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威胁。伊子清很想明确的告诉她，我是顾心怡的孩子，不是顾心怡。
可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那张脸不会那么令她讨厌了。她同情她，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前赴后继。
她爱的人不爱她，那是最大可怜，不是么？
“我想求你一件事”。
“嗯，你说。”
“帮我去查查，当年伊石结婚前交往的那个女人，我想知道她的孩子是谁。”
伊子清面对林川，立身于空旷的窗台中。
在回家之前伊子清在网上很依赖一个网名叫“凉烟”的少年，他一定是一个十指干净面容清澈的纯良男子。
伊子清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不曾见过他，但她一直很倾向于自己的感觉。
那个QQ自从被论坛公开后，一直有很多人加她，好像她每次上线后QQ里那个小喇叭就开始响。所以后来她每次上线的时候都保持隐身状态，那也是她一直的习惯。直到有一天凌晨快下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像在晃动。
你不快乐。
——对方简短的话，做为第一次说话的照面。
不，我很快乐。
——一直的坚强，怎可能让人轻易说破。
你只是伪装着坚强吧，即使你现实生活很潇洒，但大多都不是真实的吧。
文和生活是不可能一样的。
——本来就一样，故事是编的，那些忧郁的情绪却是真的。
那你是一个忧伤又可爱的人。
你可以说我忧伤说我冷漠说我骄傲，但是，请不要说我可爱，那个词真不适合我。
——轻蔑的笑浮上嘴角，他说可爱？
我会记得你的，安小狐，你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虽然你嘴上不承认。
伊子清摇摇头，动作缓慢的望向夜空。今晚，有星星？
耳机里的音乐慢慢流淌，是很清澈的女声，像是自己唱给自己听的，回忆之歌。
<small>Memories of our time together</small>
<small>请聆听 我倾诉 在你身边 let me go</small>
<small>告诉自己 不必再伪装 不必再疲惫</small>
<small>请让自己每天快乐</small>
<small>带上你的信心离开这裏</small>
<small>但我会说别忘记 I''m missin you</small>
<small>曾经有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small>
<small>伊子清微笑且安静的磕上眼帘。</small>
<small>是谁说，梦里就会不寂寞？</small>
从那一天起，只有这个叫做凉烟的少年，能陪自己聊下去，说出那些在平时隐藏起来，快要缄默掉的话。
放学后操场上已经很空了，大多数的学生去吃饭，只有星星散散的男生汗水挥洒的在玩篮球。
卡卡拎着一袋子青杏，放进嘴裏一颗，发出清脆的声音。
“呐，尝尝。”袋子递了出去。
“真酸。”伊子清被酸的眼睛眯起。
嘴裏有股热溜迅速的融在裏面，顺着喉咙流了下去，眼泪都要酸出来了。
“那个……我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预言又止的神色。
卡卡爬到单杠上，腿搭了下来，又侧过身子轻轻把手中的塑料袋挂在单杠的一边，嘴裏刚放进去的那一颗青杏在腮的左侧，显得鼓鼓的很像青蛙。
“说啊，把气氛弄的这么紧张，做坏事了吧。”
“我说了你别惊讶。”卡卡咽了咽口水。
“嗯，你说吧。”伊子清有点想笑，卡卡快言快语的一个姑娘，现在怎么说话这么犹豫呢。
“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
只是那一瞬间，伊子清带有笑的脸快要消失在大片阴影里，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
“是真的。”
“是谁的。”
“蔚辰。”
伊子清太阳穴疼的厉害，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早晨照镜子时眼皮还有些肿。而那句“蔚辰”在她耳边响起后，失望，错愕，难以相信，这些感觉就瞬间遍布全身了。
那个面容干净笑容清澈的少年。
卡卡被突如其来用力的一扯险些摔倒在地上，轻发出“啊”的一声。刚才从单杠下来时不小心带着那袋青杏刮落，地上散落一地青青的，一颗又一颗。
“做了。”
安静而坚定的话，不容拒绝。
“子清你听我说完。”卡卡哀怜的看着地上的圆圆物体滚动。
“子清你知道么，我怀孕已经快到3个月了。我很喜欢蔚辰的，我不能没有他。我想，这个孩子，可能是我母爱大发吧。”
“可是你应该知道，你会毁了你自己，你肚子一天天的大下去，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最后一句说的歇斯底里。
校园这片空荡，两个女生对恃着，眼神坚定，过了半响后，一个先放弃了。
“我会打掉她，只是我有点难过。”
一些说不出口的难过，不能说。
眼泪流下来，多落寞。
然后两个人就不说话了，彻底沉默了下去，怀着各自的心事。
伊子清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听见从卡卡嘴裏说出的“蔚辰”的名字后。听过那么多难以下咽的话，可是今天她还是理解不敢相信这个词真正的意思。一直以为干净，温暖的男孩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都可以用“不可原谅”来说明么。不过，想的不全是这些吧，除了卡卡外，好像还有一些东西在滋生着。
凌晨，凉烟在线的时候，伊子清一闪而过有了倾诉的欲望。网络的虚拟可以叫人肆无忌惮变的真实起来，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几句话，都可以很真。
什么都不用顾及，就算变得再熟悉，到最后一刻，关掉QQ，对方还是找不到自己。
“如果很在意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刻意的，只是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什么，会认真去听，这样的一种感觉是什么呢。”
“嗯，可能是好感吧，有时候自己的感觉很重要的。”
“你有过很强烈的一种感觉么，就像看到一个人，很开心，很沉寂，或者很怀念。”
“应该有过吧。”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的透过呼吸逼近大脑，凌卡卡安静的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不哭也不闹，此刻的她让伊子清有些陌生害怕。
卡卡抬起头，刘海斜过去挡上了左眼，时间过的真快，之前刘海儿还是齐的呢，这么快就长长了。
“没想到，我提前这么多年上了手术台啊。”强挤出的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伊子清看的心都要揉成碎片了。
“你说，我妈妈知道了该什么表情呢。”
伊子清觉得卡卡是多么善良，而现在的语言多么的苍白无力，她揉了揉卡卡的头发。
“乖，别想那么多，有我在呢。”
“是啊，还有你在呢。”
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呢，当扭着脖子再回过头来看今天，会想起的是医生们看到走廊里坐着沉默不语的两个女生露出轻蔑的笑。还是会想到白色的布单在周围家人的痛苦下沉沉的盖上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听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轻声说着，请节哀。还是会想起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下来，可是当手术灯亮起的那一刻却忽然下起了罕见的太阳雨，西西呖呖。
当时是什么心态。那多年后，又是什么心态呢？
也有可能，这些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会在第二天吃着晚饭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了。
走过来一个护士小姐拿着单子说，“你是凌卡卡么，家属呢？过来签字。”
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伊子清站在手术室外，转了转，又坐了下来。
伊子清知道这个手术的名字，人流。
以前看报纸上讲，有记者去了一些私人诊所采访，结果得知，一般做人流手术的大多都是社会上的闲散青年，很多都还是未成年。
伊子清没有叫卡卡去那里，虽然私人诊所的钱会少一些。她去卡里取了钱，放在卡卡手里的时候，卡卡的肩膀微微颤抖。医院总比那里安全一些的，地点，也是离学校那边有一段距离的。
她记得卡卡说过她很喜欢小孩。她记得卡卡说过，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妻子不能生育了。
而护士冷静的发出的声音是，“手术没有危险，只是以后她都不可能在有孩子了,休息下就可以走了。”
多么奇怪。一般第一次不能再生的几率不是为零么。
伊子清看到的是卡卡苍白的像纸一样的脸，手紧紧抓着床单，有明显的凹凸。张张口，子清把脸贴近她一些，卡卡闭上眼睛晶莹的透明液体聚集在眼角。
“很痛。”
是心痛呢？还是身体痛？
可能那两者都有吧，身体被那些冰冷的钳子剪刀触碰，心又怎么不会疼呢。
病房前有一个斜斜的影子，是蔚辰，电话是伊子清打的。
她看到少年的脸的手无足措而渐渐涨成淡红色，空气中形成巨大的气流让他在卡卡面前低下头。
“卡卡。”
摇摇头，“什么都别说。”
伊子清看了眼卡卡，我跟蔚辰出去下，你先好好休息。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仍然充足，带着温柔着风轻拂着脸。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么？”
“你什么都不想解释么？”
“解释，还是不了吧，我也很难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卡卡的。”
“只能这样，照顾她是你的责任吧？”
“她没吃饭呢，你去给她买点东西吧，我先回去看看。”
“子清——”
“嗯？”
“没事。”
伊子清无表情的收回焦点是蔚辰的眼睛，转身呢喃，你现在说再多，还有用么？
卡卡已经睡着了，眉头还是轻轻皱着，像是做了梦，听见声音睫毛轻轻扇动起来。
“蔚辰呢？”
“他去给你买饭了。”
女生大概现在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吧，伊子清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你真傻。”
好像现在的状况只能用“你真傻”三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