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随便买的。”安久故意气他。
然后傅臣商打开喝了一口鸽子汤,蹙眉道:“这么难喝的店居然也能开下去……”
安久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那你别喝了!”
王梦瑶无法置信地看着从来都冷漠无情、生人勿近的傅臣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还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有本事的男人,难免都有点脾气和怪癖,她觉得没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温柔、幽默、平易近人的一面,只不过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眼前这个女孩子穿得普普通通,完全不讲究,在她作为女人的眼光看来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她实在无法理解傅臣商怎么会看上她。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继续待在这裏被羞辱吗?傅臣商明明知道她在这裏,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来的时候还担心因为之前跟他吵过架气氛会有些尴尬,结果王梦瑶刚一离开病房,那厮就开始不规矩地摸着她的腰想把她往床上带,完全忘了之前闹翻的事情,更忘了他几分钟前才忏悔过。
傅臣商在她身上轻嗅,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悠悠地问:“昨晚见了哪个野男人?”
“野男人?傅华笙?”
“除了他。”
“你狗鼻子吗你?”安久退到安全距离,“我从没管过你见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你也可以管我。”
“你……我跟你说不通!”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她现在简直被他给闹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傅臣商一脸贞洁烈夫的表情,“安久,我跟那个女孩子没什么,一开始我妈确实有那个意向想撮合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妈也早就跟他们说清楚了,她今天会突然过来我真的不知情。”
在安久面前,他的惜字如金属性完全化为虚无,只怕自己说得不够多,不够清楚。
说完料到她会怎么回答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说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安久说。
“……”傅臣商无奈扶额,“安久,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少自我感觉良好!”
“我碰你的时候,你明明会动情。”
安久恼羞成怒,“我动你妹!傅臣商!你再耍流氓!”
傅臣商瞬间收敛了揶揄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你明明已经相信我了不是吗?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会让你因为我为难,还有两个孩子……绝对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
“……”安久站在床沿抿唇不语。
傅臣商伸手揉了揉她的细软的发,“我知道,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再也不用我操心,有能力好好照顾自己,宝宝也被你教得特别乖,五年你都自己过来了,或许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但是,安久,我舍不得,舍不得你长大,舍不得你辛苦,舍不得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我知道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别的男人,但是,你必须要承认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我更爱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安久捏紧了双手,别开头去。
傅臣商包裹住她紧握成拳的小手,“你能原谅我当初犯的错并且为我生下两个宝宝还告诉我他们存在,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知道我不该太贪心,可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华笙说得没错,是我太心急,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
病房门外,两个听墙角的男人悄悄退了出去。
傅华笙摸摸下巴,一脸不屑,“什么嘛,死奸商,还说我,他自己还不是被刺|激到了,啧,这小情话一套儿一套儿的,连我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说完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男人,“怎么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对不相信二哥那不解风情的死冰块会这么情圣吧!瞅瞅我二哥被逼得,好好一个高贵冷艳的大BOSS,现在愣是成了做小伏低的妻奴。啧,谁让他遇人不淑呢……”
“傅华笙,我都知道错了,你特么别老排挤我成吗?”
傅华笙绕着他转了一圈,“哟哟哟!还长脾气了啊,如果不是因为小爷的一对侄儿、侄女还活得好好的,你现在连被我排挤的机会都没有!”
纪白叹了口气问:“苏绘梨……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按照法律规定走流程,还能怎么处理?傅家这边不找关系把她往死里判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不会是到了这种时候还同情她吧,如果不是二哥发现苏绘梨到香港之后突然去而复返、及时赶到,就乔桑那辆花哨的小破车,要是被撞上了,那绝对是车毁人亡,她和安久半点生还的可能性都没有。二哥那也是命大才没死,伤得那么重,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插手,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
那天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之后,傅臣商果然收敛了很多,最多也只有偶尔看她的眼神太露骨,最难熬的时候也没有再做逾矩的事情,除此之外,他几个月以来更是哪里都没去,安静地待在医院养伤,没有给她添任何麻烦。
这些天A市受台风影响,连续好几天的大暴雨,积水最深的时候有半人高,行人车辆全都是水里来水里去。
到了放学的时间,安久和往常一样去学校接两个孩子,却发现学校门口也整个被淹了。
安久目测了一下,那水至少到她腰部,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今天是她生理期……
安久隔着一片“汪洋大海”看着对面背着小书包叽叽喳喳期待地等着家长来接的小脑袋,无奈地体会到了“望洋兴叹”是什么感觉。
饭饭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观,兴奋不已,“哇!葛格你看好深的水,还有小鸭子在游……”
确实有小鸭子,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的,这时候放了出来,正欢快地游来游去,市民倒是挺会苦中作乐,还有不少有挽着裤脚在水里捉鱼。
学生家长们也是奇招百出,甚至有人推了盆过去接孩子,不过大多数都是爸爸们淌过去,然后高高地将小孩子架在脖子上骑着,在孩子的欢呼声中走到对岸……
小孩子们无忧无虑,不仅没有被大水吓退,反而都觉得好玩新奇。
只有团团看着对面妈妈焦急的神色,小小的眉头紧蹙。
“知之,行之,我爸爸来接我啦!明天见~”
“拜拜~”饭饭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羡慕地看着身旁的同学被她爸爸轻而易举地举在了头顶。
身旁不断有小朋友的欢呼“爸爸!爸爸!快来呀~”,小伙伴们一个一个地被接走。
“真好玩!我妈妈说等一下我爸爸要带皮艇过来接我哦!傅知之,你爸爸什么时候来?”一旁蘑菇头的小姑娘问饭饭。
饭饭绞着小手,眼尖地从人群里看到了妈妈的身影,“我妈妈来了!”
“你妈妈好矮呀,又不能把你举到头上,你衣服会被弄湿的呀~”
“我妈妈才不矮!”
“为什么你爸爸不来呀?上次亲子郊游会你爸爸也没有来,你是不是没有爸爸呀?”
“你才没有爸爸!我有爸爸!”饭饭气得眼睛都红了。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团团叫了一声,“饭饭。”
“葛格~你告诉她呀,我们有爸爸的!葛格,我要打电话让爸爸过来接我!”
“不可以。”团团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饭饭听话,你忘了爸爸还在医院吗?”
饭饭埋着小脑袋不说话了。
旁边的蘑菇头小姑娘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说谎的坏孩子!你们根本就没有爸爸!”
饭饭和团团是插班进来的,在两人来之前,蘑菇头小姑娘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可是饭饭和团团这对龙凤胎一来大家就全都跑去跟他们玩了,尤其是饭饭,人缘关系特别好,大家全都很喜欢她,有什么好吃的都先想到她。
对面,安久仅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把手里的包拜托旁边的一位太太拿了一下,接着直接准备往前走,却被那位太太拉住。
那位太太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哎呀,你不是准备自己过去吧!你家男人呢?打电话让他过来啊!这种时候如果还是要你自己解决,那要男人有什么用?”
旁边的太太们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还有人在小声八卦……
“她就是那对龙凤胎宝宝的妈妈吧?”
“是啊!那两个孩子长得哟,可真是可爱,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再有钱又怎样?这种时候还不是……呵呵,说不定在哪个小蜜那里呢!”
“就是就是,还是我们这样比较好,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听说她好像跟老公离婚了呀!”旁边有人插了一句。
“真的假的啊?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个男人怎么舍得的?真是作孽啊!”
……
……
冷风吹来,身体越来越凉,安久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拒绝了旁边那位太太的好意,逃离似的匆匆一脚踏进了浑浊的水里……
只是,那只脚刚踏进水里,突然整个身体都腾空了,生生被人提着转了九十度放回台阶上。
“胡闹!”
回国以来,傅臣商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表情斥责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昨天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她肚子疼得厉害,他之所以会气成这样,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刚才八卦的女人们此刻全都傻住了,接着差点因为傅臣商的美色和气场尖叫出声。
傅臣商利落地扯下领带交到她手里,又把手机、车钥匙等一一拿出来交给她,最后脱了黑色的西服披在她的肩上,冷着张脸、煞气四溢,“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完就穿着那双手工定制皮鞋和一身上万元的衣服毫不犹豫地淌进了浑浊不堪的水里,一步一步朝着两个小宝贝走过去。
“拔拔--”饭饭看到了傅臣商,远远地就跳了起来,欢呼一声挥舞着小手。
团团纠结的小表情也舒展开来,转而有些担心地看着傅臣商的腿。
“哪个是你爸爸?”蘑菇头小姑娘僵着小脸问。
饭饭指着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一个,“穿白色衬衫的那个呀!”
蘑菇头小姑娘惊愕地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不可能……那个怎么会是你爸爸……”
安久把手里的领带翻来覆去地扯,心裏五味杂粮……
旁边的太太推了推她激动不已地问:“哎呀!饭团妈妈,这是你男人?”
有人帮忙回答:“还用问吗?没听到孩子都叫他爸爸了!”
不知是谁酸酸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凶,看起来好可怕……”
话音刚落,傅臣商已经走到对面,在两个宝贝面前蹲了下来,饭饭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傅臣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分别给她和团团,露出个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微笑。
“拔拔,你先带妹妹过去吧。”团团说,这回的语气明显软了很多。
傅臣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用,一起走。”
说完轻而易举地一边手臂抱起一个,闲庭散步似的朝安久走过去。
傅臣商身高将近一米九,水也不过才没过他的膝盖,两个宝宝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面对面看着对方,那么高,那么稳……
原来有爸爸,是这样的感觉……
傅臣商抱着两个孩子走到她跟前,饭饭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弯着腰塞了一颗糖果到她嘴裏,“麻麻吃糖,拔拔给我的,比景希葛格买的还好吃哦!”
死而无憾都无法表达傅臣商此刻的心情,有宝贝女儿这句话也不枉他一个大男人去查各种糖果资料、到处问人什么糖最好吃了。
这几个月他简直就成了移动储糖柜,到哪儿身上都要带着足够分量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