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玄浩憋气硬声道:“她就是得多尝点儿苦头!”
潘微之毫不理会,一掌压在她的臀上,寸长的金针点刺入尾椎。同一时刻,她猛然抬头,西日玄浩看得分明,她紧闭着双目,一张脸在红雾中抖落一片水珠儿,而红唇已被咬破,他默默地弯下身子半蹲到盘坐,以胸膛顶住她的头。
潘微之手起针落,沿着她的脊椎骨一路点刺,针针见血,他每刺一针她就浑身一抽。西日玄浩觉得医帐里越来越压抑,他按住她越来越难,竟似再也压制不住,几乎双手都要从她肌肤上滑开。
这时候,医帐外忽然吵闹起来。西日玄浩狭长凤眼一斜,不知不觉中,以他的修为在帐里也额间沁汗。
平镇和顾侍衞未能挡下,田胖子没有必要去趟浑水,只有四月双手叉胸蔑视着来人。
“你是何人,见到本将竟敢无礼?”高头大马上的应三德俯视四月,马鞭早已捏在手里。
“你又是何人,胆敢闯殿下的营帐?”
应三德狐疑起来,平镇都不敢拦他,此人却敢放肆无礼,什么来头?再看医帐上蹿升的烟雾,应三德断定里头定有蹊跷。越不放他进去,他就非要进去瞧瞧,这儿又不是盛京,这儿是晟木纳,他应家的地盘。西日玄浩北上的消息一传到他耳里,他便与手下商议,预备好好款待这位尊贵的王爷一番。
四月其实早猜到了他的身份,在晟木纳上如此嚣张,并自称将军的就只有应淑妃的堂房侄子、官封天罡飞骑的应三德。应三德不喜秦王的阴险,与沛王颇为投契,但为人胸无点墨,行事总短分寸,也只有他才会来触梁王的霉头。
“我乃天罡将军是也,小子让开!”应三德一鞭抽了过去,四月轻巧地抓住鞭梢,回他一句:“我乃梁王麾下无名小卒一个,大人荣幸。”
鞭子被拉成直线,应三德骤然变色,不是被四月争锋相对的话气的,而是震惊于四月的身手。他的鞭、他的出手有多少斤两,他自己很清楚,四月能如此轻巧地接住,可见他的武力不亚于淑妃。
应三德身后的顾侍衞、田胖子也为之惊讶,四月待在令狐团圆身旁半年,修为竟精进如斯!应三德虽是个草包,但应家人的武功都相当了得。
“好身手!”应三德赞道。杲北武夫信奉的是武力至上,四月有此实力,应三德便认可了他的放肆。应三德松了力,四月便运巧劲将鞭子丢还于他。
“将军过奖。”四月抱了抱拳,只要应三德不闯,他便以礼示人。
看出名堂的平镇立即道:“应将军,我家殿下很快就会出来,殿下若看到将军你亲自来迎,肯定非常欢喜。”
应三德显然不给平镇面子,大笑道:“喜欢,谈不上吧?不过我确实来得急了,赶上梁王不方便了,看在这位壮士的分上,得,我且候一会儿吧!还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如此好的功夫,小卒真是说笑了!”
四月不亢不卑地道:“无名姓杜。”
“哦,杜侍衞。”
田胖子再次寻思,出自“七月”的杜四绝口不提四月,这裏头很是微妙。田胖子能想到的平镇都想到了,两人均不言语,只有顾侍衞听着亲近。即便他们武功盖世,只要身为皇家侍衞一日,名姓都不重要。
西日玄浩耳听外面安静了下来,心却更难平静。随着医帐内的药烧完,妖娆的药雾由浓转淡,他的视野逐渐清晰,令狐团圆接近完美的胴体呈现,只是一片光亮的脊背就令他目眩神迷。混球的身子之美,他于九华宫就感触过,此刻香汗混着红雾,从蒙胧到若隐若现,在他心目中的混球恍然从未长开的纯洁少女,变幻成无处不透着魅惑、可毒杀世间所有男子的美女。原先他是不信好色的沛王、闷骚的秦王等人的言语,后来他却信了,此刻更确信无疑。有些女子初看不过如此,脱了衣裳却是国色天香。
西日玄浩竭力克制着遐思,偏生混球还抵着他的胸膛不停地颤动。半年前,甚至更早就扎根他心底的冲动,与她那一夜的冷酷转变,扭成恨与欲望。西日玄浩腕间加力,死死压住那不安分的家伙,压她不死,压死了事。
令狐团圆的双手原本一直死抓着桌案下的楯木,她修为虽失,但剑客双手的力道远大于常人,早把桌案抓得坑坑洼洼。此刻她前后受力,超越了所能承受的负荷,竟硬生生地掰断了两桌脚间的楯条。西日玄浩一惊,目光与潘微之对撞一刹那,又随即回到令狐团圆身上。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双肩,没了楯条,她便抓了离她最近的他。
西日玄浩的脸陡然阴沉下来,不因为她用力地抓着他,而是因为潘微之的眸光中只有一片镇定。半年里头能发生很多事,当日潘微之俯首认罪的话语犹在他耳畔。
西日玄浩突然惊痛,抓着他的令狐团圆顺势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他蹙眉竖目,一手毫不犹豫地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拉开了她,可她的手依旧牢牢嵌在他的肩头。下一刻,他错愕地看到她睁开了双目。
她没有流泪,眼里也没有迷惘,汗水流淌的脸上,清晰可见痛苦复杂的表情。痛苦是她面部肌肤的抽搐,复杂是她正在努力对他微笑。她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抓住她长发的手就此松开。
潘微之挪移上来,手持最后一根金针道:“再忍耐一下,这一阵下去就结束了。”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废话少说,给我扎!”
潘微之一怔,但见令狐团圆奋力挺身,却是软绵绵地落下。潘微之垂睑,揪心至极。
令狐团圆奋力抬身,她的唇距离西日玄浩只差半分,便失了浑身内力软倒下去。西日玄浩瞪着她垂落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当即双手抱住她的头,冷眼对潘微之道:“别傻看着碍眼,快点儿扎你的针!”
潘微之淡漠地道:“我自有分寸。”他一手拂开她的散发露出后颈,这一针至关重要,这一部位下针稍有不慎,轻则终身瘫痪,重则一命呜呼。潘微之一向稳定的手此际竟一下下抽搐,他竭力调整呼吸不果,无奈只能先对自己下了手,西日玄浩只顾手中的令狐团圆,没看到潘微之一针扎入了自己的手臂。
令狐团圆双手勾住西日玄浩的肩头,浑身的难受不及前后这两个男人带给她的压力。仿佛一把重锤把她击扁,一根刺如期而至,戳穿头颈,戳穿她身体的全部,连颤抖都被打压进重压下,偏偏迷毒的昏迷毒效已经消失,她十分清醒。
这根刺扎得很深,拔出得很果决,转瞬之间,她的脑海已闪过无数念头。她不是第一次在某人面前一|丝|不|挂,她也不是第一次体会到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人和事,世俗的枷锁、情谊的百折千回,还有什么比眼下更拷问她的心?即已到如此田地,她还傻乎乎地低头有什么用?
一滴血珠儿在她后脖颈上绽开,迅速化为血花,血花顺着后背散成两路,又流成三小支,止住。
令狐团圆放开了西日玄浩,忍痛坐起。她这一坐,两个男人顿时一呆,强烈的感官刺|激与她从容的举止令人自惭形秽。
“衣服!”她摊手,洒脱至极。
潘微之连忙从一旁取来她的衣裳,西日玄浩倒吸一口冷气。
一片青裳荡起,她卷藏了自己,两条玉腿放下,套上了桌案下摆放的鞋。她站直,又摇晃了下身子,两只手立刻在她两侧扶住了她。
西日玄浩扫了眼潘微之,后者的手慢慢垂落,跟着整个身子瘫软下来,斜歪在桌案旁。他的修为低微,在医帐浓重的熏雾里为令狐团圆清毒,耗神太甚,强撑也只有最后的一扶。
令狐团圆转头望他,却被西日玄浩横抱起来。她挣扎着,他在她耳朵上一咬,“你想他现在就死吗?”
她的鞋滑脱掉地,潘微之瞅着破旧的布鞋,喘息道:“还要一次。。。。。。推宫过脉。”
西日玄浩哼了一声,医帐内太压抑,他更不愿混球再被人看个遍。
医帐的门帘终于掀开,众人只见梁王大步而出,怀中抱着仿似刚从水里捞出的一女。少女埋首在他臂弯里,一袭青衣遮掩了大半个身子,却露出一截儿白玉般还滚着汗珠儿的小腿。大多数军士均移开了目光,只有田胖子和应三德直勾勾地瞅着。这是一双曲线流畅、脚踝纤细、脚弓优美的腿。田胖子认得,昨儿才惊艳地目睹过。应三德则忘了身在何地,对方又是何人。
西日玄浩薄怒,凤目斜扫,“顾侍衞何在?给本王杀了这两人!”
顾侍衞大惊,这两人能杀吗?应三德面色难看起来,而田胖子当即知晓他触了梁王的逆鳞。
周遭一片沉闷的时候,令狐团圆忽然动弹了一下,西日玄浩将她提了提,狠狠地道:“平镇你去收拾,医帐里还有一个。”
不等平镇行动,四月已抢先入内背出了潘微之。看了看面色各异的众人,四月硬着头皮对西日玄浩道:“殿下,救人要紧,别的事暂且一放。”
西日玄浩未置一词,径自往主帐去了。杀不杀人,挖不挖那几人的眼珠子,不过在他一念之间,现下要紧的是最后处理一下混球。
应三德目光四人分别进入两处营帐,半天没有吭声。他的侍衞请示:“将军,我们这就回去吗?”
“不,既然来了,没有这般灰头土脸回去的理儿。”应三德摆了摆手。听到两人对话的平镇上前软言相慰,此番应三德倒受了,他心裏其实是明白的,他不过在草原上横行霸道,而梁王却横行大杲。
“那女人是谁?”应三德与平镇搭讪。
平镇尴尬地答:“她是殿下的侍妾。”
“那后面杜侍衞背走的又是何人?”
“那是。。。。。。侍妾的兄长。”
“他们在裏面做什么呢?”
平镇编着语焉不详的废话,田胖子却跑了来,对应三德干笑道:“应大将军,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看日头正猛,倒不如我们找个凉快地儿吃肉喝酒,岂不快哉?”
应三德这才仔细打量起胖子,梁王对着两人发狠,一人是他,另一人就是这胖子了。这么一打量,应三德认出了他,滚刀肉田守正的体型在大杲武官中独一无二。
“好啊!”于是,应三德乐呵呵地随田胖子去了。
平镇心底叹了口气,梁王不待见的人凑一堆了,不过他不待见的人貌似有些多呢。。。。。。
西日玄浩只在主帐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匆匆出帐下令拔营继续北上。顾侍衞眼尖,梁王面上虽无表情,但额发已湿透。
“还獃着做什么?”西日玄浩骂了声,顾侍衞连忙去吩咐,又被他喊住。
“找两辆车来。”
“是。”
西日玄浩转身,迟疑了片刻,还是回了营帐。令狐团圆正在穿衣,总算有了分女儿家的羞涩,她暗地里怨恨了一句,好像前面他把她做了似的,他走近她,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道道红印淤青,他心中又一软,那是他留下的。半年前他在王府里力道不对,推宫过脉不是偏重就是过轻,而这一回他全用了重力,甚至几乎是咬着牙下的手。
令狐团圆背转了身,他眯起了眼。星点血迹被汗水冲刷,再次呈现光泽优美的裸背。即便他一次次强迫自己贬低她,可实际上她是漂亮的。她的脊背被玄衣遮掩,那件青衣被当做汗巾早已湿透,眼下她穿了他宽大的衣衫,黑白鲜明对比下,与他所有宠幸过的女子霄壤之别。
令狐团圆嫌袖管宽大,才卷了一下便被他扣住手腕,他压着声音道:“全藏起来吧!”她望着他,他又恶气地道:“你少给我找麻烦。”她又瞅他扣她的手,他当即撒手。
她满满放下袖管,然后转身端起桌上茶壶,对着壶嘴一通猛灌。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她一边灌水一边瞪着。他并没有为她抹嘴的意思,他走到了她的身后,蒙住了她的脸。她只好放下了茶壶,丝帕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
西日玄浩回到她面前端详片刻仍觉不够,又取来了裘帽盖住了她的脑袋。丝帕与帽檐之间露出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他深沉地凝视这一双眼,直到她也定睛。
“你哥很好。”
她点了一下头。
“你家人都好。”
她又点了一下头,这都是她想知道的,但她很难主动开口问,正如此刻,他说完两句“很好”就不说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我要去缮滑。”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要去你西日皇族的圣地。”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回来的。”
他的眸光一闪一暗,这是赤|裸裸的相告,她还要走。
她的眼睛忽然饱含笑意,柔声道:“当我再回来的时候我就不走了,虽然这话听上去很像谎言。。。。。。”
他突然截断了她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冰冷地,“从今往后,你哪儿都别想去了!”
“殿下,车备好了!”帐外军士禀告。
“知道了。”西日玄浩没好气地道。那双眼睛在眨,他用力一掐她的下巴,那眼睛就水汪汪了。
“装!你继续装!”他再不看她,反手将她扛到肩头,一手牢牢按在她臀上。她挣扎又捶打他,可他的手一捏,她不得不停止了挣扎。他不是潘微之,他的每一个亲密动作都令她紧张。
众目睽睽之下,西日玄浩扛着她,堂而皇之地上了马车。她被丢入了车内,还未坐直他便欺来,将她逼入了死角。令狐团圆狼狈至极缩腿、蜷身。他冷眼瞧着车窗外,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可手却伸了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将她揽入怀中。她颤了一下,僵硬地依偎着。
“走!”西日玄浩下令。他已然看清潘微之被四月送入了另一辆马车,田胖子和应三德称兄道弟尾随在车后。
马蹄声声,轱辘转动,仓促间从杲北草原找来的马车颠簸了车内的两人,他们同时一弹,西日玄浩只是蹙眉,令狐团圆却轻呼一声。
混球腿间骑马留下的擦伤,西日玄浩一直揪心着,可他嘴上却硬冷地道:“你有什么用?”
令狐团圆抵着他的胸膛悄然挪了下身子,她不动还好,一动,他立刻动了起来。
西日玄浩手上的动作飞快,令狐团圆只觉着头脑一空,整个人就被他翻了个面。她横坐在他腿上背贴着他,而他的手已经钻入她的腰际,火辣辣地抓着她的腰身。这还不算完,那双手顺腰上行,她惶惑地发现自己烧起来了,一团火自他掌心打入她体内,由五脏六腑激窜到脑门。
于呆滞状态中,令狐团圆被他扣胸贴背,随着他的一握又惊醒过来,心开始狂跳,耳根红透。当日她若未被梨迦穆带走,肯定早被他吃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西日玄浩对男女情事极富经验,他控制住了半年前就该抓住的混球,动作却极缓慢。他的脸庞在她耳畔摩挲,冷眼注视着她的手抬起、握紧又松开,他的手也随之握紧又松开。
她的呼吸放缓,却没缓和多久,他的双手在她宽敞的衣裳里游走,趋上滑下左揉右捏。这不是为她推宫过脉,他的动作不依着体脉,只一味撩拨着她。异样的滋味迸流,她不仅酥软额四肢,这一回不同以往,她想不出任何法子阻止他的轻薄。
他的唇不禁浮起一丝嘲笑,她与世间众多女子有何不同?他为何单单对她念念不忘?就因为在王府里没有得到手?他搓揉着她越来越烫的细腻肌肤,含咬着她脱卸耳钉的圆润耳垂,需一点一点地折磨,需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这是她欠他的。或许到手后他就能放开,天底下的女子多了去了,他们或半迎半拒,或欲迎还拒,压到身下都是一样的。。。。。。
他忽地止住了所有动作,她的手到底还是动了,却是抚上了他的脸颊。她为何要拒绝他?他轻薄了她,她就不能轻薄回来吗?他是一身的毛病,叫无数人都讨厌的性情,可她不在乎也不厌恶了。没有几个人真正懂他,她也不算太懂,但至少在她还能给予还能付出的时候,就放纵他、迎合他,有什么不好?
令狐团圆轻抚着他,动作生疏、手势过轻,但她的抚摸霎时暖和了他的神色。死混球心裏早就有他,臭混球终于想通了,装来装去她也是他的女人。西日玄浩飞快地撑开了她的衣裳,摘掉了她的裘帽,却解不开他自己打下的蒙巾死结。令狐团圆裸着肩头转过身,脆生生地笑了,眼若月牙熠熠璀璨。于是,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胸口,一股激流从她胸口迸发,她浑身一颤,旋即挺直了上身、仰头,双手深深嵌入他的发间。
付出便是如此简单,放开胸怀,让热力顺畅流遍周身血脉,让紧张见鬼去。此时此刻,她不想记得她是谁,更不愿去思索以后会如何。激流化为川流不息的长河,长河奔流唤醒隐藏于身、深埋于心的清魂幽魄,它们叫嚣着、放肆着,它们雀跃着。窃喜着,它们融成浓郁芬芳的一股甜蜜,从她的唇齿溢出。那双狭长丹凤眼闪过一道奇彩,宛如天边的流霞。她猛地低头,托起他的头,隔着丝巾亲吻了下去。霞光醉了,他摇曳了,霞光痴了,他狂吻着她,撕开了她的蒙巾,撕开了她的衣裳。砰地一声响,却是他们在颠簸的马车中,于搂抱纠缠之间,他的头撞上了车壁。
这一声响,紧随在他们车后的四月和潘微之都听得清清楚楚。四月皱眉,那两人又打起来了?潘微之仿佛疲倦地掩住了额头。四月转头惊见他手臂染血,身为医师竟会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他问了他一句,他低声道:“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有些痛。”
四月忽然明白了什么,再不言语。
西日玄浩毫不在意后脑勺撞了,更将种种对她的怨恨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浑球在剥他的衣服,浑球在发疯,浑球在释放她这一生真正意义上的初次美丽。她被药熏了层绯色的晶莹肌肤从玄衣里绽放,仿佛破茧而出的粉蝶,被他捏紫揉青的斑点是她的纹身。她又像只凶蛮狡猾的小狐狸,灵活刁钻地啮啃着他,勾魂蚀骨,他下意识地抓狐狸尾巴,却摸到了一手黏湿。西日玄浩当即清醒了过来,这家伙虽说彻底清了迷毒,但身子还弱着,腿间还伤着,不便他下手。
令狐团圆也清醒了过来,下身被触的微痛,那是伤药药效过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分开,一个鼻哼一声,整理衣冠,一个捂着衣裳的下摆,一脸古怪。
西日玄浩瞥了她一眼,又道:“你有什么用?”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却不能。
令狐团圆幽叹一声,陷入了恍惚。
西日玄浩渐渐愠怒,他的身体在无声地咆哮,而他的情绪更抑郁。半年的时日,她与潘微之一定好着,他已经尽量不去想,可她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她是个混球。清毒时她分明想亲近他来着,却软绵绵地倒下;他抱她出医帐,她动弹只因为潘微之还在裏面憋着;甚至她还想走,与潘微之再次远走高飞。。。。。。
令狐团圆觉得有些凉了,她慢慢拉上衣裳,收回修长的双腿,蜷缩起身子。她望着左侧窗外,他瞧着右侧窗外,草原上一片阳光灿烂、繁华绚烂、芳草萋萋,远空飞鸟掠过云彩,风中隐约传送牧人的歌声。
“耳钉我收在行囊里,当个卖‘贵猪’的,戴不起它。”她轻轻地道。
他恍似未闻。
“这半年我学着做个寻常人,第一次吃米糠,第一次洗自己的衣裳,第一次住在破旧不堪下雨漏顶的房子里,第一次挣到了铜板,第一次为了一枚铜板与人争执,第一次被小吏欺诈。。。。。。”她微笑着看窗外,“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发现我越来越不甘心。我可以做一个寻常人,但我不能放弃我自己。如果失去不能弥补,如果幸福只是一场骗局,与其耿耿于怀,倒不如重新营造。”
西日玄浩微微动了下身子,依然望着窗外。她不再言语,他望了很久的风景,等他回头时,她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