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清点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在这里签名!”

头顶传来严肃冷漠的声音,许麦蓝垂着眼眸,只看的到略显粗糙的手指点在面前的白纸上。

她握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清晰流利。

旁边灰色的筐子里是属于她的东西,一串钥匙,米色的衬衫和深色牛仔裤,还有四十三块六毛钱,一张二十两张十块的面额,其他全是硬币,破旧的纸币卷在一起,仿若前一分钟才被主人从兜里掏出来扔在那里。

她有种时光静止的错觉,如果不是窗外枯黄的落叶和萧瑟的秋风,她会以为自己也不过是昨天才走进这里。

其实一切都不同了,她换好衣服走出去,铁门在身后关上,外面是梅城十年来最冷的秋天。

许麦蓝上了一辆中巴车,迎着车上所有乘客的异样的眼光,走向最后一排剩下的唯一一个座位。怕冷的人这些天甚至已经套上了薄款的羽绒服,她衣着单薄却形容自在,像是完全来自另外一个空间,谁都会好奇地多看两眼。

她不是不怕冷,只不过能够自由的呼吸显然更加可贵。

疲倦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些都不算什么的,今后被当作异类的时候还有得是。

在这样世俗的世界里,年轻的女人,离过婚尚且被贴上标签不得翻身,何况是坐过牢。

回家的路熟到不能再熟,被禁锢在高墙里的时候,单调的出操和劳动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麻木,如果心里没有一点牵念和寄托,大概没几个人能熬到重获自由的那一天。麦蓝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家所在的那片居民区,一栋房子、一棵树、一只邮筒这样具体地去回忆和咀嚼,生怕忘记,最后连她跟弟弟小时候上学摔过跤的石坎儿在哪个位置都能想起来,弟弟额头磕了个包,她手掌擦出了血,疼的龇牙咧嘴,还要忍着疼不敢让爸妈知道,怕被责备调皮。

那时候真好啊,一家人都在,整整齐齐的。

如今呢?回忆历历在目,景致却还是有些不同了,很多新的招牌,没见过的店面。麦蓝从小在这里长大,日复一日,生活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连周遭的环境都是一成不变的。

现在她才明白,并不是没有变,而是她身在其中,从没离开过,察觉不到罢了。

原来平平淡淡,没有变迁的日子,才是快乐。

她站在家门口,手里握着那串钥匙微微颤抖。

门上贴着褪了色的春联和端午时挂上就没取下来的枯艾草,她走的时候没有这些东西,而她看得出,门重新漆过,锁头也换了。

这明明是她的家,可又不是她的家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楼下楼道口那扇斑驳的防盗铁门她还是打开了不是吗?也许……这扇门她也还是可以打开的。

用她手里的钥匙,打开她家门的钥匙。

世间总是缺乏奇迹,钥匙根本捅不进锁孔,她试了又试,手心的汗水让钥匙都打滑。

怎么会打不开呢?

怎么就打不开了呢?

她抿紧了唇,终于勉强塞进钥匙,当然肯定是转不动的,她急得拉住门把手使劲地摇晃,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可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