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的辉煌虽然早已过去,但作为黄金家族的直系血脉,依然沉迷在过去的辉煌中,这从额哲的排场就可以看出来。
十来个衣着华丽的侍衞身佩金刀鱼贯而出蒙古包,侍立在两边。紧接着是两个披着长纱的侍女出来后躬身掀起蒙古包的帘子,个子不高,满脸络腮胡子的额哲这才走了出来,这和伊尔扎木直接从蒙古包出来是完全两样。
出了蒙古包之后,额哲伸了个懒腰,仿佛出来不是救人,而是散步。
很可惜,敖剌赤首领已经低了一些的惨叫声还是不断传进他的耳朵里,打扰了他的兴致。
额哲其实并不在意敖剌赤首领的死活,只是身为未来的蒙古大汗,有人当面打狗,就是不给他面子。
他本想迈步过去责问明军主帅,可一眼望过去之后,发现明军几个将领都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相比站那的蒙古人,更有气势。
额哲的眉头一皱,低声吩咐了一句,而后一个侍衞马上跑去蒙古包后面,牵来了额哲那匹高头大马。
蒙古马都矮小,额哲的这匹坐骑是西域的部族在以前进贡给他父汗的贡马之一。
他走过去,踩着侍衞的背上了马匹。虽然他自己也能上马,这是蒙古人的基本技能,可黄金血脉的骄傲让他一定要踩着别人。
上了马之后,心裏暗自一比对,好像比那几个明军将领还要高了,不由心裏暗自满意,而后才催马缓步前进。
他这边慢条斯理的动作,早让那些和明军对持的蒙古人看到了。眼见他过来,连忙分开两边,弯腰迎接。
这么大的排场,锺进衞自然不可能看不到。他曾经的屌丝身份,让他对那些喜欢讲排场,装逼的人心裏很是反感。
也是因此,他自己从不讲究排场。
现在他知道是来了一个蒙古贵族,但那又如何,现在在明国境内,戒严期间还敢打戒严的军队。
最主要的是蒙古多个部族随建虏进关烧杀劫掠,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现在这些人领着大明的工资,还在大明的地头嚣张,叔可忍,婶婶绝对不能忍。
锺进衞忽然一牵马头,转了个身,把马屁股对着蒙古人,自个走到那群张家口军卒面前。
这些本地军队之前被蒙古人围成一团,现在仍然没有散开。之前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千户对那个敖剌赤首领行刑,现在看到钦使过来,心裏暗自佩服之余又有点紧张,不知道钦使会不会罚他们。
锺进衞扫视着这些大明的军人,很遗憾他没有看到像白杆军一样的那种精锐之气,看军卒也多非壮年,不是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就是嘴上无毛的雏儿。而且身上的军服都很破旧,让锺进衞想起了一句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锺进衞心裏暗叹一声,难怪蒙古人会欺负他们。这些军队的战力,谁都能想象出来,又有谁会怕呢!
他本来想说一些鼓舞人心,振奋军心的话,现在看到这些军卒,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没了那个念头。
锺进衞心中真正的边防军绝不是老弱,只能仗着军队的身份欺负百姓,而不能保家衞国。
他看了一圈后,又转了回去,对身边的孔方道:“这就是你们宣府的军队,还是九边重镇的军队?”
“侯爷,精锐的部队不都调去勤王了嘛!”孔方自己都看不下去,怎么分配了最差的部队过来蒙古人这边戒严。
其实是因为其他部队都不愿意来这边戒严,搞不好与蒙古人冲突会吃亏。这个千户领的兵最次,最没发言权,就被挤来这裏了。
额哲过来时,看那明军主帅忽然转过身去,认为是藐视自己,当即准备发怒。然后又见到了那主帅转了回来,心裏不由暗想道,看来这明军主帅最终还是不敢对自己无礼啊!
他的侍衞在前面开路,可遇到枪林的时候,不管他们如何吆喝,枪林始终屹立不动。
看着那些持枪冷然面对他们的军卒,这些侍衞始终不敢拔刀相向,就停在了那里,等候额哲。
额哲骑马到近前时,看到枪林后面,几个明军正压着敖剌赤头领在打,屁股已经开花,惨叫声又低了一些。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的时候,那边已经行刑完毕。
那个千户满头大汗地向锺进衞禀告行刑完毕,然后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