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程建设过程中,贾放给他们带去的几项小工具,水平仪和角度测量仪之类,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这些小工具当然是百工坊出品,只不过贾放找上百工坊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工具在这个时空都已经存在,只是没有现代的简便好用。所以贾放“指点”了一下工匠们将这些现成的工具加以改进,成了现在在测绘员手里的各种小工具。
贾放自己去桥上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也觉得没啥问题,便让人转动绞盘,把正中一段桥面吊起来。
现在青坊河已经开始涨水,但是桥面距离水面还是有些距离。船和筏子上的人低着头、猫着腰,还是能顺利从桥下通过的。但再过个把月,走船时就需要把桥面吊起来了。
贾放测试了一次吊桥,效果很不错,无论是吊起还是放下,都很便捷。
他拍着头,竭力回想关于桥梁还有什么可能的安全隐患,最后让施工队赶紧在桥边立块牌子,写明桥上同一时间不要聚太多人,过桥人员尽量避免列队一起过桥。
“应该就成了!”贾放拍头。
五个行政村的村长却等他这一句肯定等了很长时间了,听见贾放确认大桥建成,连忙命人放鞭炮。
贾放从桥上下来,陶村长满脸是笑容,连声道:“三爷辛苦了啊!”
他连同其他四个村长一起把贾放请到桃源村村口空地上的一座条桌跟前,这条桌上事先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五个村长一起请贾放给这“青坊河大桥”题字,回头就请个石匠将这字刻到碑上去。
贾放听说要立碑,便说:“那就只题‘青坊桥’三个字吧!”眼前明明是座“小桥”,一定要叫“大桥”,他心里也有点虚。
当下他依靠原主的书法功底题下了“青坊桥”三个大字,鞭炮声也恰如其时地响起。
贾放兴奋地提起他题写的桥名,向周围围成一大圈的施工队和桃源寨乡民展示,爆竹声中也混入了大伙儿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那些施工队的成员,一个个兴奋地涨红了脸,把手掌拍得通红。
谁知爆竹声止歇的那一刻,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挤进了人群,看见了贾放和他手中的题字,怪叫一声,道:“怎么能有人赶在县尊跟前题字?”
听见这声的人都愣住了:“县尊?”
贾放也愣住了,他在自己的地方上,修了自己的桥,自己给自己题字,关“县尊”什么事?
陶村长登时一脸尴尬,赶紧上前打圆场,说:“是老汉请了邻县的县尊到此观摩咱们的新桥落成……可能,可能县尊误解了,以为是请他老人家来题字。”
那师爷凑上来瞅了瞅贾放,问:“你怕是这村里唯一会写字的后生吧?所以推举你出来题字?”
贾放:……我?唯一会写字的?
来人究竟是把桃源寨想成什么样了?化外之民吗?
“其实大可不必,咱们县尊已经都为贵宝地的新桥想好名字了,就叫做——济民桥!”那师爷拖长声音说道。
济民桥?——贾放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反感。这座桥,在他看来可并不是什么乡绅富户“济民”修起来的桥,这座桥,是乡民们自己支援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建起来的公共工程啊!
他最不喜地方官吏和乡绅,打着以“济民”“救助”“行善”的幌子,一面压榨和剥削当地劳动力,一面博取名声。明明都是自己建起来的桥,到最后都变成了旁人“送来”的桥。
这可好,自家的桥刚盖好,连上门给起名字的都来了。
“怎么?县尊替你们想的名字还不满意?”那师爷见无人喝彩,登时提高了嗓门,向周围人大声质问。
外围乡民大多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听见“县尊”二字,现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贾放:……?
“县尊大人马上就要来了,还不快到道路旁去列队迎接?”师爷听见掌声,脸色稍稍好看些。
“还有,功德碑呢?修桥的功德碑在哪里?没来得及刻吗?……没关系,为此处出资募捐的乡绅和富户们,都站到路头里去,到时县太爷第一个见的就是你们。”那师爷没完没了叨叨个不休。
陶村长万般无奈地提醒:“这位老爷,我们这桃源寨……都是京中荣国公之子,贾放贾三爷所有!”
听见陶村长这么解释,那师爷好像明白一点了,“哦”了一声,道:“是说这济民桥乃是荣国公他老人家出资修缮的吗?那你们怎么不为他老人家修功德碑?”
贾放暗暗在心中腹诽:……我爹他一点儿也不老。
谁知那师爷冲贾放招招手,说:“年轻人,看你衣着与别个不同,又识文断字,是不是荣府的管事,派来替荣公打理封地的?”
贾放真的很想冲对方翻一翻白眼:你才管事,你全家都是管事。
师爷的话把陶村长给急坏了,毕竟是他好心但多事,才去邻县请了县尊,闹出了这样的笑话,自然是陶村长出面找补,向那师爷解释:“那位真是荣国公府的子弟,是贾三爷,他有……”估摸着陶村长想说诸如他有鱼符为证这样的话。
但那师爷绝对不敢相信京中国公府的子弟竟然有这功夫跑到南方三千里外的小村寨里来,当下拖长了声音嘲讽道:“他说是你就信啦?这种事我们见多了,大家府邸里的管事,奉主家之命,千里迢迢地跑来,在当地就可以呼风唤雨,关起门来当土皇帝……”
“打住打住!”陶村长快哭出来了,拉着那师爷直往外走,“求求您别再说了。走,咱到那头村口去迎一迎你们的县太爷去。”
偏生那师爷还没完,一路被陶村长拉着走,却还一边直嘀咕:“别介,怎么我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你们还不信?人家京里的贵介子弟,千里迢迢跑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可能……”
剩下的人都一脸无辜地望着贾放。秦村长见事快,“嗖”地一下把贾放写的“青坊河”字纸收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待会儿邻县县尊大人过来,咱们随口应付便是,到时候刻石碑不还是由咱们自己做主……”
“是呀,三爷!”其他人纷纷开口。桃源村的人是这样,其余新余村,一村二村三村,都是这个态度。
看样子大家都对“县官”这种生物保有一定程度的敬畏心理,认为“县官”等于“现管”,但又同时认为“县尊大人”只是高高在上的生物,来一回走一回过场,糊弄过去就完了——再说又是邻县的,对桃源寨没有直接管辖权。
于是贾放起身,挥挥手说:“你们慢慢玩!我到青坊河边走走去!”
他确实需要捋一下桃源寨的发展思路:桃源寨人口增加了,也从原来的单一型经济体发展出了多元产业,不可能完全自己消化这些产能。此外,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桃源寨还会继续向外扩张。
往后怎么和周围的州县打交道,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贾放离开青坊河大桥竣工典礼的现场,一是免得乡民们因为自己和什么县老爷起冲突,到时候大家尴尬;另外也是他自己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把思路捋捋顺。
谁知他来到青坊河边,竟见到潺潺流水之间,有个面生的年轻人,脱了鞋,挽起裤脚管,正踩着河底的鹅卵石,一步一步地走向青坊河的一座桥墩。来到桥墩跟前,那个年轻人伸出手,好奇地摸了摸桥墩的材质,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疑问:“这是咋整的?”
这个年轻人贾放从未见过,显然是外县来的。
贾放:……这是好奇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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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送上,宝宝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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