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一个晚上的闷气,其实我明白,我不过是醋意上头了,见谁都喷酸水。
上网把某个女人拉出来,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得到她一句话,“烦,有种就去告白,没种就去拿个体温表量量脑袋上的温度,要是能煮鸡蛋就买一两个去,省得没事找事。”
我蹲在凳子上,深深的把思想贴近了屏幕,“没种……”
然后我就把电脑关了,爬到床上,认真的思索起各种告白方式。
可是我想了很久,直到脸上的面膜都变成了肉夹馍的,还是想不出来,因为我压根都没想到自己羞羞答答的站在顾宗琪面前,扭捏着小手帕,欲语还羞的样子,我想到顾宗琪微微红着脸,对我说,“喻夕,喻夕……”
我好想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心底暗暗的兴奋,可是却没什么惊喜,我想,男女关系什么时候是最诱人的,那就是暧昧,于是我冲上去把他嘴堵住了。
昭然若揭。
黑暗中,我衝着自己翻翻白眼,翻一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秦之文来找我,他开车过来,一辆奥迪大大咧咧的停在文科楼下,我一夜没睡好,有气无力的接过他用锦盒包好的檀香盒子,还打开,就闻到一股神秘沉稳的香味。
跟顾宗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可是蓦地还多出一点其他的味道。
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花香,浓烈而馥郁,丝丝缕缕的缠绕千年古木的淡雅,半分轻佻半分诱惑,有种勾魂的味道,我心下奇怪,“这是什么味?”
他努努嘴,“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的揭开,不由的赞叹,“好漂亮的盒子啊,原来古人真的有买椟还珠的说法,咦,这个裏面是什么?香包?”
他笑道,“你们小女孩不就是喜欢买什么香包来熏衣服什么的,我眼见了就给你一并送来了。”
果然裏面是熏过的干枯的花瓣,我一下子就笑起来,抑郁的心情忽然也被这些美丽的香气蒸腾的所剩无几,可是下面秦之文那句话却让我又不爽了起来。
他说,“夕夕,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辽远,“啊,哈,是吧?”
天空有些黯淡,阳光隐在云雾之中,原本温热的光线一点点的消失,我的肩膀上徒然有些凉意,我抓抓头发,“唉,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很花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秦之文面前就很难开口,说我喜欢上了别人,当初的童若阡也是,好像我曾经对秦之文的许诺,被自己亲口背叛了一样。
还有我害怕自己不小心那天失恋了,土灰土脸的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口,我怕看到秦之文的眼神,眼眸深邃,暗涌在黑暗夜里静静的流淌,好像是超脱的圣人,涅磐之前俯视愚昧众生,悲怜同情,对我的怜惜和心疼痛彻心扉。
可是我喻夕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笑道,“你这个家伙,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那股笑意并没有直抵眼底,我看得清楚,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只是有点好感而已,哎呀,说那么多干什么,我饿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秦之文点点头,“好了,去吃饭吧。”
可是他的手指,紧紧的捏起来,我只能装作没看见。
结果又看见了我干爸那群人,索性没有顾宗琪,我想到那家伙现在也许在某副市长和某千金小姐面前搔首踟蹰的我就来怨气,于是我点醋溜猪尾巴吃,吃的很快乐。
我干爸跟其他医生讨论周副市长的病情,我隐隐约约的听到因为急性胰腺炎送医院的,于是我小声的问,“这个病很重吗?”
我干爸头也不抬,“这种病不小心要死人的。”
我“哼”了一声,小声的嘀咕,“怪不得那么积极的,原来挺严重的。”
“什么这么积极?”
“顾宗琪啊,昨晚他值班时候,人家家属跑过来说高烧,他立马就跑出去了,还打电话让副主任过来,很积极嘛。”
我干爸笑了,“你又跑过去粘人家了,小顾还没闲你烦啊?”
“他敢!”
“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医院有严格的规定的,什么样的医生看什么样的病,顾宗琪只是主治,还没有资格在一线处理这种感染性的胰腺炎,就像威普的手术,一年三甲医院也只有几台,也只有我能上一样。”
心底不那么不爽了,但是还是介意。
连我都鄙视自己的小心眼,因为喜欢一个人,变的那么自私。
我吃了半盘子的猪尾巴,吃到最后一根的时候,我干爸跟我说,“你上次讲什么故事给喻璐听的,结果听你妈说她现在都不敢出去。”
于是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用很淡定的口吻。
我干爸哈哈大笑,“好,你太缺德了,但是我喜欢,不愧是我家闺女!”
我撇撇嘴,“于是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我怕我忍不住又把下面那些厕所惊魂讲出来。”
他还是笑,“顾宗琪那小孩子真是,你们咋就奋不顾身的扎进去呢?”
我想说,谁让他长的又帅,脾气又好,见人就是笑咪|咪的样子,好像是春风下凡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纵容我,纵容我粘他。
他给我黑白的宅女生活,多了一种颜色,那种颜色的名字叫五光十色。
我低下头来咬剩下来的半个猪尾巴,没回答,可是我倒不是害羞,我乐意在别人面前,昭示我的狼子野心。
只是因为秦之文在。
刚把猪尾巴吃的心满意足的,就见走过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呵,顾宗琪那个小冤家,有几个医生已经吃完了,早走了,他就坐在我对面,衝着我微笑。
我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来,他指着猪尾巴问我,“这是什么?”
我一点都不犹豫的告诉他,“羊鞭!”
他脸色如常,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然后跟服务员说,“黑椒牛柳,蚝油生菜,两碗饭。”
真是个小饭桶,我默默的鄙视他,可是心裏却仍是欢喜的。
我干爸吃完了,喝了整整一壶免费的茶水,摸摸肚子,“我走了。”
刚抬起手来想挥挥,他原本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又折返过来,“夕夕啊,你干妈最近没打电话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