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 / 2)

京洛再无佳人2 乔维安 3671 字 1个月前

三十二岁那一年的十月底,西棠从台湾回来。

接机的记者和粉丝将大厅挤满了,西棠身上穿了件焦糖色大衣,穿着球鞋、戴着墨镜走了出来,人群顿时骚动尖叫起来。花束不断地从人群里传过来,西棠接了两捧,余下的助理抱着,记者围着说想看奖杯。

西棠看到记者只是轻轻地挥手打招呼,闻言微笑着说放在行李箱了。

经纪人护着她往前走,连摄影记者都跟着粉丝一起喊:“影后好美,恭喜!”。

一路走到了机场的停车场,助理拉开车门,西棠看到后座上放着大捧鲜艳的石榴花。

今早从南方的温室里摘下来的,放在航空公司的冰冻箱里送到上海的一捧花。

车子回到了西棠在杨浦区的家,助理阿宽把那一束花捧了起来,带进了屋子。

晚上小地主在自己家的餐厅给西棠庆功,路凯传媒的管理层基本都到了,还有西棠身边的全部工作人员,加上几个相熟的艺人朋友,整个宴会大厅今晚只招待他们公司的客人,所有的朋友都无拘无束,格外的热闹和温馨。

今晚是小地主亲自下的厨,即使现在餐饮管理的事情多了,小地主还是爱做菜。老板难得亲自下厨,今天餐厅里的行政主厨都没舍得下班,特地留下来尝了几口。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倪凯伦比她还开心,取着聊着问忆起了往事:“我第一次去台湾,是一九九八年,跟着师泽明导演去的,位置在三十五排,谁也不认识,半途看到张曼玉,激动了一个晚上。”

西棠笑着说:“凯伦,喝多了啊,暴露年龄了。”

那一天晚上,西棠回到家,在妈妈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这个房间其实已经被收拾过了,现在空着,放一些西棠平时闲置的礼服、奖杯之类的东西。西棠留了一件妈妈的毛衣在柜子里,她坐在衣帽间的沙发里,把那件毛衣拿出来,轻轻地贴在了脸上。

西棠坐了会儿,凌晨快一点,助理过来催她睡觉了。

第二天她得回横店拍戏。

回到横店的那天就下了雪。

冬天是拍古装戏的最佳时节,天然的雪景戏更是难得,导演直接把全剧组拉到了外景,穿着棉袄的小宫女坐在矮凳上候场,鼻子嘴巴直呵出雾气。外景的场地只搭了几页帐篷屋子,屋里屋外一样冷,阿宽给她贴了一身的暖宝宝。

六点多收了工,天色已经黑了。

回到镇上吃了晚饭,司机送她和助理回去休息,她仍在原来的房子住,只是把那一层三间房子都租了下来,附带一个厨房。

西棠挽着阿宽的手走上楼梯,在楼梯的拐角处两人一抬头,一个黑的人影坐在她的屋子前。西棠紧张,捏住了阿宽的手,阿宽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黄司机立刻从楼下冲了上来,挡在两个女孩子的身前,他往上看了一眼,忽然站定了。

“赵先生。”他恭敬地唤了一声。

赵平津站了起来,身形高瘦的男人,穿一袭黑色大衣,对面居民楼明明灭灭的光线照在墙上。黑暗中,他露出了英俊苍白的一侧脸庞。

西棠走过去,按亮了走廊上的灯。

阿宽拍了拍胸口,将钥匙、包和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给了她,然后和司机两人转身下楼了。

西棠从包里掏钥匙,转头看了他眼:“干吗坐我家门前?地上多脏。”

赵平津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坐地上?谁让你这么晚才回来。”

西棠说:“你干吗不在车里等?这么冷的天儿。”

赵平津接过她手上拎着的大包:“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黄西棠你就不能给我回好脸儿?”西棠拉开门,赵平津跟着她走进去。西棠站在狭窄的玄关,仰起头看着他的脸。

赵平津的眼里有幽深炽热的火光:“为什么没有和蜀安结婚?”

“因为对他不公平。”

“为什么对他不公平?”黄西棠抬起头要说话,赵平津却伸手一把将她推到了玄关的墙上,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西棠扭着上身挣扎了一下,赵平津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动作粗暴而激烈,手掌很凉,她冷得一个激灵,张开嘴巴咬了下去。

赵平津含着她的唇骂了句脏话,两个人交缠着的舌头间蔓延出血腥的气味。赵平津依然紧紧地压着她的身体不肯放开,她伸脚踢他的腿,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两个人吻得难解难分,赵平津抱着她滚进了客厅的沙发里,她摸索着去找空调遥控器:“你在外面等了多久?身上太冷了。”

赵平津专心地啃着她的肩膀:“一会儿就暖了。”

空调“嘀”的一声响起,外套早就被她扯掉了,赵平津把她身上的一件灰色套头毛衣脱了。两个人今天都穿了白色的衬衣,西棠里边内衣都没有穿,她的衬衣扣子被赵平津扯开了两粒,露出了一片洁白如雪的锁骨和肩膀。赵平津把她脚踝握在手里,她跨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湿软的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

赵平津狠狠地打了个战栗,身体里顿时涌起一股燥热,他咽了咽口水,把她整个抱了起来,一转身压在了沙发里。

西棠尖叫声:“赵平津,你浑蛋!”赵平津伸手恶狠狠地一掌拍向她的屁股,他可真没手下留情,她只听到“啪”的清脆一声,半边腿瞬间都麻了。赵平津咬着牙:“你多威风啊,在国盛胡同里天天气我,爷早就想收拾你了!”黑暗中的屋子慢慢变得暧和起来,茶几旁的地毯上扔了两件白色的衬衣,凌乱地叠在了一起。

北京除夕的夜里。

他父亲难得今年国家过年,电视上放着热热闹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一锅热腾腾的饺子出锅,赵平津在家里吃了半碗,十点多时,他起身穿大衣。

周老师和保姆起正伺候着老太太吃饭,拍头看了看儿子:“你大年夜的往外跑,上哪儿去?”赵平津看了看他妈:“我上哪儿,您不是比我还清楚?”周老师搁下筷子:“你就不能明儿再过去?”赵平津穿好了衣服,走过来亲了亲他奶奶:“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在北京。”

周老师站起来:“她不是有家吗,景家不接她回去过年?”赵平津拿起车钥匙:“那就是一亲戚,什么家,她只有我。”

周老师不乐意了:“我们家也就一个孩子,你就让几个老人在家过年?”赵平津冲他妈笑笑:“您不有我爸吗?”赵平津的父亲这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客厅里背着手对儿子说:“去吧,明年把人领回家来过年。”

周老师回头瞪了丈夫一眼。

赵铸国同志只乐响呵地看着周老师。

“你等会儿,阿姨,”周老师回厨房喊人,“你把饺子打包两盒让舟儿带着出去。”

赵平津走到四合院门前启动车子,从他生病出国后这两年,他母亲突然就老了,家里的事也不像过去管得那么紧了。之前周老师有一年多时间基本在洛杉矶陪着他,等到他回北京来了,他妈大部分时间仍然在国外。他六十岁的父亲有心修复夫妻关系,他明白他妈,她心裏始终是爱他父亲的。

赵平津把车开出了国盛胡同,车子转进建外大街的时候,天上下起了细细的雪。

他跟西棠在一起,住的是柏悦府的房子,周老师也从不过问。平时西棠回北京,也从不往国盛胡同这边走动。

只是平日里赵家保姆阿姨做的点心,司机隔三岔五地往柏悦府送,好几回赵平津回家来,家里新鲜水果还有各种补品保姆都打包好了,让赵平律带过去,前几天就包了一包冬笋,还带皮的笋冒着嫩芽儿。冬笋性寒,赵平津吃不了这个,笑着说:“哟,这给谁的呀这是?”保姆阿姨跟在他身后叮瞩:“这不给你吃,留给你姑娘的,你妈妈特地留的。”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会儿,赵平津身体不好,西棠推了差不多有三个月的工作来北京照顾他。等到他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在北京过了一个年,西棠要回去拍戏了。

五月。

北京今年入夏迟,五月了还挺凉爽,老太太这会儿午睡醒了,看护把她扶到了轮椅上,周老师走进来:“妈。”

老太太口齿忽然清楚起来:“铸军媳妇儿,你在家啊。”

周老师坐在一旁:“妈,我是铸国媳妇儿。”

老太太说:“是老二媳妇儿啊。”

老太大拉住了她的手:“老媳妇儿,你有娃娃了。”

周老师笑了:“舟儿今儿没在家。”

老太太似乎没听见,絮絮叨叨地说话:“我昨儿夜里就做梦啊,我早上在渡江码头口挑水,我就瞧见一白白胖胖的娃儿在小船儿里,周围全是大雾,一个人也没有,我就赶紧抱起来。我就知道,这就是我儿媳妇在北京生的娃娃了。”

每回说起这段往事,周老师都挺高兴的:“妈,多亏您这梦,舟子就是那会儿怀上的。”

老太太语气坚定:“我就是昨儿夜里梦见了,老二媳妇儿,你别担心,那就是你娃娃来了。”

周老师心想,老太太可真是糊徐了。

周老师走到房间门口,脑中灵光乍闪,心头一颤,赶紧打电话给赵平津:“你媳妇儿呢?”赵平津在那头装傻:“哟,您儿子婚都离多久了,孤家寡人的,哪来的媳妇儿?”周老师口气紧急:“别跟我装,我说黄西棠。”

赵平津警惕起来,语气变了:“您找她有事儿?”

“我问你她在哪儿!”

“在工作,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奶又做那梦了,就我怀你那梦,梦到你在小舟上顺着江水漂下来。你赶紧问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赵平津顿时愣住了。

他大伯母怀上他大姐赵品冬时,他大伯母一点没发现,他奶奶就梦见了。他父母结婚时,那会儿周老师在北京工作,他父亲在基层工作,一放探亲假,周老师就去看他父亲,可夫妻俩结婚四五年了,周老师一直怀不上,突然有一天接到老太太电话,周老师立刻去了医院,果真是有了,老太太梦来的儿孙,一梦一个准。

赵平津说:“我给她打个电话。”

赵平津傍晚时回了回盛胡间。

保姆阿姨守在大厅的门前,瞧见他回来了,赶紧向屋里报告:“夫人,舟哥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