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即使是当年那事,后院人仰马翻,也没见这位老夫人出门半步……</p>
时秀温温柔柔地一笑,笑容绵软又乖巧,看起来贴心极了,又带着几分骨子里的机灵劲儿,“是,祖母。孙女儿就是这么想的,这两日寻个由头,便去谢家走动走动。”</p>
“嗯。”老夫人点点头,“你这孩子做事最是稳妥,我自是放心的。若是需要什么,便同管家去说……这谢家百年积业,一般的东西可送不出手。”</p>
“是。孙女晓得。”</p>
老夫人又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才说道,“你去吧。我年纪大了,吃完便惫懒得很。”</p>
“是。祖母您好好休息。”</p>
昨日下了雨,地面还未干透,此刻外头却放了晴,秋日高远的光线洒在潮湿的鹅卵石上,明晃晃地刺目。时秀抬手,遮了眼睑,却依旧仰着头,没说话。</p>
一直候在外头的婢女秋月很少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怎么说呢……就觉得,融入了深秋季节,多了几分萧索之感……她有些忧心,上前唤道,“小姐……是老夫人为难您了么?”</p>
“你这丫头,祖母不过是找我用膳说说话罢了,哪会为难?”时秀垂手,微微侧着脸微笑。</p>
唯独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抠着掌心,心头却宛若压着沉甸甸的石头般,有些呼吸难耐,却又有什么似羽毛般提着,一时间,上不去下不来……谢夫人送自己回府一事,连老夫人都惊动了,可见……彼时客栈中谢夫人口中那句“故人”,说得绝对不是自己。</p>
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p>
那么,值得谢夫人一句“故人”的“时小姐”……又是谁?时欢,会是你么……</p>
我的……姐姐。</p>
==</p>
当今皇帝年迈,年前遭了一场刺杀,重伤垂危,很是凶险。太医院一众太医脑袋悬了大半个月,才算是将皇帝拉了回来。</p>
如此一番凶险之后,皇帝的疑心病便愈发地重了,不仅兴师动众将御书房所有窗户拆了,更是派了重兵把守,如今的御书房早已是铁桶一块,怕是连一只虫子都别想未经同意就飞进去。</p>
进了御书房的大门,还有一条格外长又暗沉地走廊,走廊两旁都是面无表情的带刀侍卫,常公公并没有跟着进来,顾辞只身一人走在这条仅供一人通行的走廊里,便知事情远比“谢恩”复杂得多。</p>
他一身黑色常服,衬地身形很是消瘦,站在门口掩着唇咳了咳,才带着些哑然,“陛下,顾辞求见。”</p>
里头声音浑厚中带着喜悦,“快些进来……”</p>
推门而入,门内龙涎香淡冽清幽,焚香袅袅间,一身九爪金龙朝服的帝王已经疾步走来,拖住了顾辞还未来得及弯下去的身子,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如今不过你我二人,你还这般循规蹈矩,实在古板迂腐得很。”</p>
“该唤我什么,你小子不知道了么?”侧脸虎着脸,却也藏不住眉眼之间的疼爱,甚至换了自称亲切随和得很,半点帝王架子都没有,。</p>
顾辞笑笑,改了口,“舅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