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愿。”</p>

背手而站的少年郎，谁见了不道一声公子如玉，如今看着，却宛若一柄初见锋芒的利刃，隐见峥嵘之色。</p>

长公主一怔，劝诫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只突然多嘴问道，“既然入了朝堂，往后和朝臣也总有走动，趁着这两日母亲寻了张大娘子过来，为你做几身新衣裳？”</p>

“你总一身黑衣，实在太过寡淡，今年帝都倒是流行紫色，我想着我儿子也该是好看……”</p>

“不必了。母亲。”话还未说完，已被拒绝，声音明显生冷了几分，人已经朝前走去，“想来母亲在风中等了许久，早些回屋暖暖身子吧。”</p>

竟是加快了脚步，转眼间就走出许多。</p>

长公主没有追上去，只垂了眼站着，手中的帕子绞地不成了样子，半晌，才低低苦笑，“嬷嬷，你说……他是不是恼了我……”</p>

“公主，定是您多心了。咱们家公子呀，最是贴心了。”</p>

贴心？笑意愈发苦涩，倒也是贴心过的，只是如今……也不算是生分，倒像是，那人原就没有了心，又如何贴得近？</p>

也曾望子成龙过，人人都道她生了这大成立国最才华横溢的儿子，前无古人，后，亦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出一个。可一切的期待都在那一年瞬间破灭，浑身浴血的少年被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府里，她吓得几乎是背过了气去，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又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p>

那一年的夏天，闷热、窒息，连一丝风都没有，连一只知了也不曾叫，只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血水，和床榻之上了无生气的儿子。</p>

之后，总算是醒了。</p>

看上去似乎并无变化，只是比之以往话少了些。也对，毕竟是黄泉路走了一遭的人，时间长了也就会好了……可……如今都快四年了，那孩子却愈发让人觉得看不懂了。</p>

譬如，曾经酷爱白衣的顾辞，再也没有穿过一件白衣。</p>

他的衣橱里，清一色的各种款式的黑衣。</p>

今日自己多嘴一提，他竟是破天荒地……多了一些烦躁地、抗拒的情绪……也因此，多了些真实。</p>

==</p>

谢绛没有找到时欢，多少有些落落寡欢得很，心头总有些提不起兴致般地不得劲儿，抱着毛毯窝在廊下软塌之上晒了个把时辰的太阳，见天边云层渐近遮了日光，眼瞅着像是又要下雨，便招了丫鬟过来，说要更衣。</p>

这天气，雨说来就来，丫鬟们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怎么突然又要出门，但如今这院中谁也做不了这位的主，能做主的那位通常也不大会在这种小事上做主，是以，他说更衣，丫鬟们便也只能更衣了。</p>

更了衣，牵了马，谢家小公子带着随从，在阴云天里，悠哉哉去吃糯米小圆子了。</p>

城郊有处好去处，未名湖上的画舫，老大一只，几乎横亘在整个湖面，外观雄伟，内里奢华，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其上有道小圆子，做法讲究，听说须经十八道工艺，缺一不可，味道最是令人念念不忘。</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