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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回到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搓着手着急地来回踱步了,远远瞅见自家马车过来,若非碍于从小耳濡目染的规矩礼仪,怕是早已匆匆迎了上去。</p>
饶是如此,也免不了喜怒形于色地心急如焚着。</p>
公主四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珠圆玉润地富贵模样,很是大气,加之保养得宜,脸上连细纹都看不见一丝,因着着急,反倒显得面色红润得很。</p>
身旁嬷嬷搀扶着,笑着吩咐门口小童,“公子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迎一下的么?……公主,您且宽心,如今咱公子身子骨可好着呢!”</p>
公主年逾四十,不说本就同驸马爷关系冷淡,如今更是分府而居,若是没有意外,这辈子便只得这一子了,又经这数年诸多波折,自是看得跟眼珠子般重要。</p>
顾辞却冷。</p>
下马车的时候便挥开了想要搀扶的门童,只有些冷淡地唤道,“母亲。”</p>
他素来如此。</p>
或者说,从病了之后便是如此,仿若对着任何人都竖起了无形的高墙,谁也打不破、触不及,谦虚、有礼,言行间挑不出任何错处,唯独……从心底拒人千里之外。</p>
长公主似乎已经习惯了,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去宫中谢恩了?怎地这么许久才出来?”</p>
“同陛下说了一会儿话。”</p>
“都说了些什么?”目光落在身侧的儿子身上,鼻尖嗅了嗅,这些年她对药味格外敏感,当即变了脸色,“你又受伤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拉顾辞。</p>
顾辞下意识错开一步,“无事。”指尖却无意识捻了捻,似乎还有些残留的触感遗留在肌肤上,一直蔓延到了心口,酸酸涩涩地,闷着。</p>
指尖落了空,长公主的手就这么伸在半空,一旁嬷嬷微微瞥开了眼,气氛有些尴尬。</p>
长公主看了眼已经往前走的儿子,终究是低了眉眼,苦笑一声跟了上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叮嘱,“这几日天气渐寒,你如今还未痊愈,若是要出门,多穿些衣裳才是。”</p>
“是,谢母亲关心。”他缓了步子,半转了身子,“陛下安排了儿子在刑部任职,任命诏书不日便会送达,母亲自个儿心里晓得就好,不必宣扬出去。”</p>
声音有些低,像染了秋日的凉意。</p>
“刑部?你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住?”长公主蹙眉,按照大成律例,每日卯时早朝,各大臣在寅时就要在宫门外等候,如今已经入秋……如此想着,她愈发地不放心,打定了主意,“不行,这差事你不能接。”</p>
她只要他活着,别无其它所求。</p>
“母亲。陛下既盖了玉玺下了诏书,即便您是大成长公主,也是由不得不接的。”他自己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似乎好心情地笑了笑,“再者,儿子也总不能一直在这后院养着吧。”</p>
“养着又如何?母亲还养不了你一辈子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