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虽说一应宴请事宜都不必操心,但时欢却还是在第二日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清音和片羽拜访了谢夫人。</p>
和时秀过来拜访不同,谢夫人是亲自来得大门口迎接。</p>
许是时欢和印象中差别太大,谢夫人竟是一怔之下微微红了眼眶,偏了头,用帕子假装擦了擦嘴角,悄悄带过眼角湿润,才回头笑道,“你这孩子,许多年不见,怎地清瘦至此了?在外头苦,也不知道回来。”</p>
笑意牵强,苦涩却满。</p>
姬歌也说她好好一漂亮小姑娘,性子甚是清冷,还开玩笑说不知道是不是冰洞里冻久了,整个人性子都给冻住了。</p>
记忆里的时欢不是这样的。</p>
陌生到连她自己都怀疑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温软、热情,即便时家诸多苛待,她仍傻傻地笑得天真,从不会让负面的情绪影响了分毫。</p>
被冰天雪地冻了性子这种说法实在无稽之谈无礼可据得很,可记忆里近乎于陌生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p>
自己缺失掉的那块记忆……又是怎样足以颠覆整个人生的过往?</p>
她垂着眉眼,睫毛纤长浓密,遮住了眼底暗沉的色,抿着嘴角笑意淡然,“倒也不苦,只是开始有些不习惯。”</p>
纵然家族不喜,但身份搁在那里,总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突然有一天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洗衣、做饭,甚至砍柴烧火,还有一些未知的苦楚,哪里只是不习惯这么简单?</p>
谢夫人揽着她往里走,不动声色握住时欢的手,一摩挲就摸到她虎口处的茧子,当下更是心疼,“你这孩子想来也不会照顾自己,你这丫鬟和侍卫我瞧着也只是俩孩子,怕是照顾不好你,你看看这天气,你却还穿得如此清减……孙嬷嬷,绣娘到了么?”</p>
“已经候着了。”</p>
“娘!”谢绛从对面走来,手中玉质骨扇摇地风情万种,“方才回府时听说时欢来了,儿子我赶紧过来了……”</p>
说着,凑近了谢夫人咬耳朵,声音却足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怎么样,对儿子帮你挑的女儿,可还满意?”</p>
谢夫人很是嫌弃,一巴掌拍开了他的脑袋,“你这小子昨晚又在哪里鬼混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被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p>
“儿子住顾辞那了。”笑嘻嘻地说完,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咬了咬牙,顾辞这厮,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些,一醒来就一个劲地指使人干活,半点不带含糊的。</p>
只是,这话说出来怕是也没几个人相信,毕竟,顾辞这小子素来都是以温润如玉谦恭有礼的面具示人,实在真是面白心黑得很。</p>
又觉得顾辞似乎对时欢有所不同,如今时欢做了谢家女儿,自己作为兄长,总要提点一二才是。</p>
谢夫人哪知他这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闻言关心问道,“顾家公子病当真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