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清明,为娘亲扫完墓,我转而来到衣娃的墓前,亲手放上她最喜欢的菊花。

伸手抚摸着她的墓碑,墓碑干净整洁,供果还是新鲜的,大哥刚刚来过,我方才远远看到了。

乌里珍在一旁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红了眼睛,我离开这两年,她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而我也有很大的变化。若是以往我大概也会像她一样哭红了眼睛,可如今的我,却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已经痛得不能再痛,却还是可以很平静。

人真的会变,大概有人会说这是成长这是成熟。可往昔那些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日子其实最令人难忘,只是那样的日子已经在不经意间被迫随着一些人一些事远去,这大概就是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收回思绪,正要转身离去,便看到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远处立在雨中看着我的耶律休哥。

蒙蒙细雨已打湿了他的衣衫,凭空多了几许伤感和凄婉。

两年,足矣改变很多人和事。当年的感情,如今连一丝惆怅也已寻不到了。我早已不怪他,也已无操守地移情别恋。曾经的往事,留在记忆中,没有苦涩也没有埋怨,只是记忆。所以,再面对他时,我会轻松地扬起嘴角对他如朋友般微笑。

已无需多言,他看到我的笑容,就已经明白,往事已成烟云,虽抹不去却也已追不回。

或许,我看懂了他眼中的苦涩,只是已没有资格和心力去抚平那伤。于他而言,这样一份感情,一旦放手便只剩下埋藏,哪怕苦涩,哪怕后悔,哪怕依旧难忘。

远远地,我向他施了一礼,没有言语,带着乌里珍自另一个方向离去。

耶律休哥字逊宁,辽鼎盛时期着名将领。契丹族,时为北院大王,后拜于越,总南面戍兵。圣宗统和元年,为南京留守、南面行营总管,总边事。四年,封宋国王。

耶律休哥文武双全,戎马一生,自高梁河之战始,至徐河之战止,经历了宋太宗一朝辽宋战事全程。他作战时智略宏远,料敌如神,有勇有谋,胜多而败绝少,身经百战兼具侠仁之心,平生未曾杀一无辜;无战事时,耶律休哥平日里“均戍兵,立更休法,劝农桑,修武备”,保境安民。

已很久没逛街了,带着乌里珍刚自首饰店里出来,便在街口遇到了自马车上下来的北院王妃李继遥。

李继遥起先没注意到我,正低声吩咐着车夫什么事,车夫用并不太标准的辽语回应了一声:“是,王妃。奴才这就去办,一定快去快回。”

我倏然停住脚步,直直看向了李继遥的车夫。这声音……

李继遥车夫的声音怎么会与当日掳劫我之人声音极为相似?我原以为当初被劫只是场意外,此刻却忽然心起疑惑。

我不动声色地与李继遥打过照面,回了家去。

大家族一向人多嘴杂,我不打听也听说了,李继遥嫁给耶律休哥已经两年有余,却一直没有怀孕,但耶律休哥并未曾有一点半点亏待她,二人人前相敬如宾,人后亦是如此。

因心起疑惑,便开始多多留意李继遥以及那车夫的事,得知李继遥的车夫亦是党项人,是李继遥嫁过来时的贴身随从之一,此人身怀武功,身手了得,并非等闲车夫。

我暗道,当初掳劫我之人若真是这车夫,定是受了李继遥的指使。想起李继遥与耶律休哥大婚当日,她想伤我却反而自伤,大概就是那时埋下的怨恨让她如此报复于我。只是无凭无据,单凭声音相似似乎也不能草率定论。

偶然间,我从乌里珍口中得知,服侍青儿的丫鬟最近总是被青儿打骂。说是向来与青儿交好的北院王妃李继遥与青儿断绝了来往,青儿十分气愤,说李继遥这女人心思毒辣,为了铲除了眼中钉肉中刺而利用了她。

李继遥的眼中钉不就是我吗?

如果李继遥恨我,为什么只让车夫将我贩卖而不是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转念想到那些人牙子是把女子卖去宋国当妓|女,被宋人蹂躏,如果李继遥是想让我去受这样的苦,那么作为女人,她真的太狠了。随即想到,自我回到宋国,流言蜚语不断,若不是耶律斜轸宠我信我,将与我的婚期昭告天下,让流言不攻自破,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青儿身边的丫鬟被赶出府的那一天,我让乌里珍去使了银子好言安抚,详细问了青儿的一些事,方知,青儿口中的那个“李继遥的眼中钉”,果然就是我。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要报仇吗?

还有两天便是我大喜的日子,刚试过喜服,便接到宫里的传唤。

进宫见过姐姐,接受了一大堆赏赐,正要出宫,便在宫外巧遇了自马车上下来的北院王妃李继遥。

我带着乌里珍和身后捧着姐姐赏赐物品的一众奴才走了上去,李继遥转身看到我,顿时扬起温和笑意,笑着走上前,一边羡慕我得到这么多赏赐,一边向我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