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外面些人没有堵住后门,小的已经把轿子叫过来,咱们从后门走吧!”
潘达沉着脸对这个长随招招手,那长随笑着到了跟前,潘达抡起胳膊狠狠的一耳光抽打了过去。
“走什么走!!这帮番子是来让老爷我难看的,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老爷这官也不要做了,还愣着干什么,去李参将那边叫援兵,就说有人要谋反,有人要攻打咱们兵备道衙门,快去催!!”
那长随捂着脸,退后两步说道:
“二管家不是去请了……”
兵备道潘达撩起袍子直接就是踹了过去,怒骂道:
“李参将的兵到了没有,没到就给本官去催,要不然会府里,先一顿板子打杀了你这个混账。”
看着他发怒,长随一溜烟的跑到了后门那边,潘达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克扣军饷,天理不容”,脸色越来越难看,禁不住快步的到了前门那边,大声的对护兵们喊道:
“出去这些混账赶走,快去赶人!!”
在墙上的那护兵头目脸色却颇有些为难,一边看着墙外一边说道:
“大人,外面的锦衣衞兵卒没有冲打咱们衙门,又离着门外墙外有段距离,没理由动手啊!”
“都已经将本官的官署堵住,还叫没理由动手,难道真等他们杀官造反你们才动手,不能动刀枪那你们就给我出去拿棍子鞭子赶人!”
几名把总都是一脸的为难,迟疑了半天才有一个人低声说道:
“大人,不是小的们不动手,动了刀枪今后是要吃军法的,这外面毕竟也是当差吃粮的兄弟,不动刀枪,外面这么多人,咱们官署的人怕是敌不过啊……”
这些护兵都是总兵官安排给潘达的护衞,保护是可以,但真要命令他们去杀人,他们可是有不听命的权利。
而且话说回来,看着外面一些破衣烂衫的锦衣衞兵卒在那里嘶声大喊,喊是将近没有三年发下一文钱来,要说没有兔死狐悲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还要拿着真刀真枪去那边动手,实在是不情愿。
潘达冷着脸扫视了几名军校一圈,发现没人愿意出门,想要发作却没有由头,最后只得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可也巧,这边不愿意出去,那边出去求救的管家却回来了,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说道:
“老爷,李参将领着兵过来了。”
兵备道潘达双掌一拍,带着些兴奋说道:
“来的可真是时候,快去请李参将驱散前面这些没有王法的番子,咱们天津各个衙门的脸今日都要被丢干净了。”
说完琢磨了琢磨,潘达兴冲冲的向着前院走去,让几名兵丁扶着他上了木架,外面的喊声弄得他灰头土脸,怎么也要看这些混账的番子被人打跑。
兴冲冲的上去,过了小半个时辰,没有一个锦衣衞之外的兵丁出现在他视野中,外面的锦衣衞已经不齐声喊了。
反倒是有人在各处哭诉自己这几年日子有多么穷困凄惨,说的也都是实情,家人得病无钱医治,只能活活病死,一年到头吃不饱顿饭等等等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闲人们且不说,就连墙头上防备的护兵们脸色都有些不善。
这李参将的兵在那里,兵备道潘达已经要发狂了,回头刚要吆喝,就看到长随哭丧着脸跑了过来,在身后喊道:
“老爷,李参将说要是给他们也欠了这么久的饷银,他早就领兵打进来了,现在这锦衣衞的人做的还算体面,大人您把饷银发出去不就是了,何必弄的这么难看。”
兵备道潘达在那木架上晃了晃,险些跌下来,好歹身边的人扶住,这才稳住,他站在木架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去跟外面的人讲,本官这就给他们补发欠饷、让他们快点散去。”
长随愣了下,连忙跑了出去,听着门响,外面也安静了一刻,随即又是喧闹起来,那长随快步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老爷,那王千户要按照锦衣衞千人编制补发,每年十二石,不要宝钞,只要钱米。”
潘达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