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海上,海上多少倭寇海盗,当年陆上的剿灭差不多,海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带着满船的货物走在海上,风险岂不是很大。”
王通冷笑了一声,拿起马鞭指着前面说道:
“他们怕什么风险,你以为除了倭寇海盗之外,还有谁能把货物从江南送来此处,大明不造海船有多久了,这么多民船,你以为是官造的吗?”
海禁前后,大明除了兵船之外,不允许民船出海,连带着民船制造也是严禁,但造船卖船,乃至海运贸易,那都是有大利甚至是暴利的,有钱赚,王法算什么,所以海上的大船都是民间私造,官府无法禁绝。
不过有些讽刺意味的是,私造的海船不合法,可大明朝廷和官府也多有借重,官差从北向南,往往都是坐民间的海船,几次海运都是调用民船,谁都知道这个非法,可不用却也不行。
马三标闷着头看了一会,颇有兴趣的说道:
“要跟大人你这般说,走这海运可是比走漕运要方便很多,京师和北边的百姓也能用上便宜东西,这可是好事!”
王通兴味索然的掉转了马匹,冷冷的回复说道:
“对能买起这些东西的市民的确是好事,对大明,对这天下间种地吃粮的百姓却是极坏的事情,这么多买卖生意不过税卡税关,钱财都是落入商人官宦的腰包,大明从中可有一文钱的便宜吗?”
一席话说的众人愣住,倒不是惊愕,而是压根没有听懂,王通骑马走了几步,在马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大明又不是我的大明,操这个心干什么!”
这话众人没有听到,月光明亮,路上倒是看得清楚,跟着出来的谭剑勒住马低声对谭将说道:
“大哥,咱们这老爷还不到十六岁,这说话做事的怎么和老尚书一样。”
谭将笑着低声说道:
“要不怎么做咱们老爷呢,这就是能耐本事啊!”
每年运河上漕粮运量差不多八百万石,漕运的银两要花三千多万,维持的费用大部分是田赋,以及税卡收取的赋税。
货物走海路,等于是偷逃了赋税,可维持漕运的银两数目还是那么多,海运的数量越大,私人赚的越多,花费在漕运上的银子就有越多的比例要从田亩税赋上出,对农民的压榨也就越来越重,是个恶性的循环。
王通的荣华富贵、一生前程都是关系在这万历皇帝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关系在这大明帝国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难怪他操这么多的心思。
马匹奔跑的速度不太快,这时候城门关闭,回城是来不及了,只能住在城外的兴财客栈,众人沉默的跑在半路上,王通突然在马上说道:
“明天让乔大来找我,有要事吩咐他!”
边上的人连忙答应下来,一干人连忙答应了下来,又是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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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打个夹板,这几副药煎了吃掉,真是晦气,怎么摊上这个差事。”
躺在床上的邹义脸色木然的看着房顶,给他看病的太医不耐烦的叮嘱了几句,就摔门离开。
原本人人奉承的邹公公,现在已经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小邹”,住的地方也从靠近皇帝寝宫的院落改到了皇城北门储藏粗重物品仓库的边上,屋中怪味弥漫。
本来要把他发落到浣衣局,不知道为何却被人拦住,什么差事也不指派就让他呆在这小屋子里养病。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邹义突然间感受了许多许多。
“邹公公,我从美味馆给您带了白粥和烙饼,还有几样小菜。”
木板门被打开,看到赵金亮吃力的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邹义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连忙用手捂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