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天津的店铺商户,山东和北直隶的人多,再就是河南和更南边的商户,山西那边过来的少,一共才三十几家,这三十多家裏面大都是采买东西去山西……”
以张世强这般木讷的性格,居然都是这般激动,显然有大发现,众人都在那里凝神细听,张世强又是开口说道:
“山西店铺在天津衞最大的一家是勇胜货栈,众位,你们可知道这勇胜货栈赚钱最多的货物是什么?”
“张大哥这般性子的都卖关子了,可见这货物说出来一定让大人和我等吃惊。”
大家都是熟了,边上的蔡楠少不得起身凑趣说了一句,屋中众人都是笑了,张世强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是碱。”
是碱?山西那边过来的货物,众人原本以为是皮货、毛毡以及山陕各处的特产,却没想到是碱。
屋子中一下子安静了,大家彼此看了眼,没想到是碱,和宣府合作了几个月的生意,王通这一边可以说是大赚特赚,王通系统中不管是文官武职,都知道这碱是个有大利的营生,派在宣府那边设点的三江商行回报说,贩运到草原上的货物,盐铁茶自然是暴利,这个是宣府几名大将和监军共同做的,无法插手。
可铜器、缝衣针、布匹、粮食,样样都能在草原上卖出高价,历家在保安州有大批良田,三江商行直接就可以收购粮食向着草原上贩卖。
这些还不算,草原上的蒙古人甚至连皮靴都向大明购买,往往皮货收进来之后,一张皮子可以做几双靴子,一双靴子就能卖到一张皮子的价钱。
草原上缺乏加工的能力,什么都缺,大明的什么在那里都卖的昂贵,都有暴利,能够用来贸易的牲畜毕竟有限,可三江商行对碱敞开了收购,这可是两便之事,草原上的牧民用牛车一车车的送过来。
天津衞所辐射地方不必说,就连南边,都和那三水王沈枉所说的,他们海船都要来天津衞买些运回去。
用极为低廉的价格收购,卖出去之后就是暴利,三江商行那掌柜给天津衞这边写的信上说道:自宣府至天津,有路有河,路上河上,俱是金银。
现在这等贸易不过是刚刚开始,就已经有这样的规模,将来如何,众人都是乐观无比,必然金山银海的进帐。
这么大的生意却没想到勇胜货栈也在做,孙大海喃喃说道:
“咱们赚了这么多,他们岂不是赔了这么多,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还不止这个数啊……怪不得要动手……”
“难道这碱只有他们一家做不成,这等寻常货,哪家杂货铺不是备着些?”
问这话的却是马三标,他虽然每日忙着马队的操练,可因为岳父是张纯德,对这些东西似懂非懂,所以有这么一问。
“三标问的好,查出来勇胜货栈这桩事之后,立刻去城内城外各家大商行问询,除了此处收上来的土碱,大宗的好碱,只有他们一家贩卖,甚至山东、河南各处的商户想要要,只要在勇胜那边交割了银子,他们会从水路送过去。”
“走水路?”
“对,走黄河入运河。”
问这句话的却是谭将,看到王通的目光看过来,他沉声说道:
“如此走水路,又不曾听说山陕河南之地产碱,十有八九是在山西出陕州,然后入黄河顺流而下。”
王通点点头,这一桩桩事指向的很明显,断人财路,这是大仇,贩碱暴利被夺,这是被抢夺大利,大仇大利结合在一起,果然是要起杀心的。
“大人,派去打听的人伶俐,人面上也熟,打听出来了不少东西,勇胜货栈这碱就是从北边运过来的,据说这是勇胜货栈上面的主家当年在大同镇做边将时经营的关系……”
“那几个人的行踪你可查到了吗?”
听到这裏,王通却突然插话问了句,这桩事也是张世强那边去查,张世强摇摇头沉声说道:
“城内城外没见到,或许是在天津衞外面进来,或许是住在那大车上,如今这天气也不干碍。”
王通点点头,环视了一圈,站起沉声说道:
“就算查不出什么干碍也没关系,这碱上咱们挖了他们的财根子,晋和货栈不是说也和勇胜伯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没想到,没想到,不知不觉的居然又得罪了个伯爷。”
说到这“伯爷”两个字的时候,王通脸上没什么担心,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狞笑,在京师那边,侯爷家的世子也不是没有打过,伯爵家的孩子更是被胖揍了不止一顿,何况在山西的一个伯爵。
一直在边上没出声的蔡楠此时却扬声问了句:
“大人,勇胜货栈的主家可是那勇胜伯余元刚?”
这个方才已经说明,却不知道蔡楠为何又问,王通皱着眉头点头,蔡楠又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