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脱下竹甲,边上亲兵递上毛巾,擦过汗之后,笑着看了眼已经坐起的吴二,开口问道:
“觉得自己本事如何?”
吴二这个时候已经能站起,可心情颓丧之极,坐在那里低头丧气,听到王通发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低头。
“你都如此,你的三个侄子想必也是这般模样,先在本官亲兵队中练些时日,把那些习气改了再用。”
比试这般结果,吴二那还有什么话说,王通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向场外走去,负责亲兵队的谭剑带着吴家四人领号服兵器,今日就开始正式训练,谭将却跟了上来,开口说道:
“俞大人和戚大人都说过,战阵之上,无非是一枪刺过去,一刀看过去,蹦跳把式是取死的道理……”
王通摇头笑着说道:
“吴二这本事学的花哨,可还有几分勇悍,战场上未必得用,可入城之后翻墙进屋,野地上隐藏追踪,做个斥候哨探却是合格,吴大尽心办差,总归这点人情还是要给他的。”
说了两句,王通又是自嘲笑道:
“大明各处的兵马都是亲兵最强,本官的亲兵队却是个学校,什么样的人都有。”
原来王通的亲兵队是各营轮换,第一营为主,现在各营轮换的占一部分,稳定不变的则是王通系统内的第二代子弟,以及吴二这种有本事却不适合军阵的人物。
“去木屋那边,等虎头他们过来了一同商议下火铳兵和长矛兵的演练,炮队和马队也要配合上……”
正说话间,却听到营门处有人在那里大喊:
“老爷,老爷,有急事!!”
一个商行掌柜服色的人在营门那里摆手大喊,军营重地,不能擅入,有衞兵在那里拦住,也有人过来禀报,听到说是三江商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通报,王通也有些纳闷,走到营门那边开口问道:
“何事!?”
那掌柜的却是认得王通,压低了嗓子低声说道:
“老爷,山东青州的一支船队被海盗劫了,他们家在保险行投了五万两银子的保,正在保险行那边纠缠着赔银子呐!”
话的重点是有人海上遭遇海盗,保险行要赔偿银子,可王通听到的重点却是海盗,那三水王沈枉在天津衞也有产业,也在保险行中入股,有这么个人物在,来天津衞的船只居然还被海盗劫了?
※※※
“这糕饼掺了松仁和果子干,层层起酥,真是好吃!”
万历皇帝在御书房中拈起银盘上的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品,然后喝茶送下,惬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御膳房做的西洋点心,不知道是不是王通那法子做出来的味道,小亮,朕赐你几块,给张伴伴也拿过去,一起尝尝。”
边上伺候的赵金亮连忙磕头谢恩,拿着小瓷碟盛了几块,给张诚送了过去,自己也拿起一块吃了几口,少年喜欢甜食,尽管恭敬,可还是吃的眉开眼笑。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则端正的多,也是谢恩,将瓷碟放在一边,笑着开口说道:
“万岁爷,王通那边奏折上说他那里正安排人和番人学,学好了就来这边给万岁爷做地道的番人点心。”
万历皇帝满脸带笑,开口说道:
“王通也是尽心,张伴伴继续读,继续读!”
张诚脸上带着点无奈,捧着一本奏折诵读说道:
“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奏陈匡时五要,一请广取士之额、二宽驿传之禁……”
奏折中说,请请广取士之额、宽驿传之禁、减少死刑、征收赋税逼迫太过,不能治言官之罪,并请放回当年因夺情被贬斥流放的傅应祯、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人。
奏折所说也是平常,可自从张居正为内阁首辅,当国主政以来,几项大政就是、县学取士不得超过十五人;布政和按察二司以下的官员,办公事亦不准乘驿马;判为死刑的人数,每年有定额;地方官征赋税以九成为基准,不达者须受罚,对忤逆他的言官,更是严加惩治,绝不留情。
张居正为文官之首,言官清流亦被他控制,经常在他的授意下议论朝政,谏言万历天子,抨击万历的亲信。
现在,言官清流们有了和首辅张居正掐起来的苗头,万历皇帝自然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