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圈在城里受穷等死,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还不如出城做个农户,虽说也有赋税徭役,但辛苦总有回报,就算不种地也可以做些其他,下面的宗室自然知道怎么取舍。
王通问出那句话之后,还问了一句“城内宗室可和你们一般想法?”下面的回答也是干脆利索,“虽然不知别人心中如何想,但真若有份田地耕种,那都要欢喜得跳起来。”
说到这般也没什么继续,每个被叫来的宗室都被给了几百文,然后打发离开,原本还要逢迎钦差,晚上摆下酒宴招待的一干人都是无言,实在是摸不清王通的用意,所作所说都是这般敏感,还是先保持距离的好。
“陛下虽然亲信王大人,不过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谨言慎行,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大家散去的时候,山西巡抚倒是叮嘱了一句,王通客气的点头,道了句谢。
在山西布政使司衙门中的谈话问话,很快就传遍了府城,要是这个政策实行,对太原,对山西,甚至是对天下那些贫苦交加的宗室来说,都是福音,不过将近两百年,从没有人能办成这件事,王通小小年纪,或许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罢了,也没有人太当回事。
王通是以宗禄拖欠的事由来到山西的,但这个事由除了几名大员知道,对外则从来不提,低调的很。
眼下山西各处,特别是太原府和大同府以及大同镇,最要紧的勾当是草原上马贼横行,抢掠商旅,图财害命。
黄家商行状子更是送到了每位大员的书案上,其余几家豪商也各有关系,各显其能,通过方方面面施加影响,在山西民政大权都在山西巡抚和布政使手中,军政大权则是在大同总兵手中,可在山西,比这二人位高的不是没有。
在大同的代王一系,虽然藩王无权,可影响力依旧巨大,随时都可以上奏朝廷,天子也很是关切。
身在蒲州的前首辅张四维,虽然在家丁忧,可品级官阶都在,这等文臣元首,巡抚一干人自然也要小心对待,更不必说,朝中张四维一党正是得势的时候。
再说的大些,山西距离北直隶不远,有什么消息上达天听也容易的很,京师这边旨意和信笺过来也不需要太多时间。
天下人都知道与鞑虏贸易会有暴利,朝廷中、地方上、不知道多少人在边贸的生意上插手分红,商队在草原上遇劫,货物被劫去,一次的损失对那些豪商巨贾来说,并不伤筋动骨,可马贼猖獗,会带来商路不畅,甚至是商路断绝的恶果,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大义嘴上说说,大利受损就好像是割肉一般,谁人也不愿意,遭劫的商队灰头土脸的回来,一封封书信从大同各处发出,各家的后台靠山都是动了。
本来山西文武双方,地方大员都在关注着钦差来山西的目的,可过了几天之后,每个人都顾不得什么劳什子宗室了,马贼成了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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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院,清剿马贼,还商路太平一事,已经有几家写了帖子过来,有代王府的,有蒲州张哥老家的,还有几家据说是京师那边的关系,估计帖子也是这几天就能到了。”
巡抚都是在都察院挂衔后出任,所以尊称为抚院,听到布政使的说话,坐在那里的山西巡抚俞均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清剿马贼要去北边,那是鞑虏的游猎之地,如何出去清剿,派兵出去,擅启边衅的罪名谁来担当,难道还要本院给他们背这个黑锅,细算起来,这些事都是和大同镇相关,为什么要求到太原来。”
巡抚虽然这般作态,不过话头却是偏向布政使这一方,布政使也苦笑着说道:
“马副将那边如今缩了头,说自己是暂代,这些事情做不了主的,还要朝廷的总兵正印来到才能定夺。”
“……既然如此,陈方伯你还发什么愁,再有这等关说揭帖,只管推到大同镇去……”
巡抚和布政使定了调子,但有去官府告自家货物被劫的,一概不理会,只说大明官府只管大明事,北地非大明疆域,并非管辖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