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醉意熏熏的回到府中,内宅中只有婉儿还托着腮等在小厅里,见宋楠回来忙上前替宋楠更衣,叫了婢女去准备热水让宋楠沐浴。宋楠洗漱完毕,披着裘皮袍子往椅子上一坐,酒意稍醒,问婉儿道:“夫人们都睡了么?”婉儿道:“都快三更了,当然都睡了,小少爷闹得厉害,素儿夫人和奶娘恐怕还在哄着。”宋楠皱眉道:“怎么了?”婉儿道:“小少爷闹夜,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儿刚出生的几个月都会这样,过了周岁就好了。”宋楠起身往后园戴素儿的庭院走,戴素儿的庭院里果然亮着灯火,远远便听到小儿啼哭之声,宋楠走进院子,厅上几名婢女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见到宋楠忙垂首行礼道:“老爷。”宋楠摆摆手掀了帘子走进房中,见戴素儿披散着一头秀发提拉着一双绣花棉鞋怀中抱着儿子来回走动,口中哼哼唧唧的哄着他,儿子宋之道正张牙舞爪的在她怀里折腾,嘴巴里大叫大嚷的哭叫。“怎么了?”宋楠走上前去。戴素儿见到宋楠忙迎上来道:“道儿也不知怎么了,闹夜闹得厉害,就是不肯睡。”宋楠伸手接过儿子,笨拙的抱在怀里,看着儿子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倒是有点心疼。“奶娘说,明儿到道济观请个道士来瞧瞧,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宅子里,明晚咱们一起给道儿喊喊魂吧。”所谓喊魂只是民间的一只习俗,小儿闹夜一般被认为是受了什么东西惊吓丢了魂儿,父母点香提灯在院子周围喊上几声孩儿的名字,一人喊:回来吧,另一人答:回来了等等。宋楠固然不信这些,但看到戴素儿焦灼的神情,只得点点头。“咦,少爷不哭了。”一名婢女忽道。宋楠和戴素儿这才发现,自宋楠报过宋之道之后,这小子枕在宋楠的臂弯里竟然安安稳稳,此刻已经双目秋秋似要睡去。“原来这小子是见了亲爹来了就安稳了,果然是我宋楠的儿子,儿啊,睡吧,别闹了,明儿还要早起玩闹,现在不睡明儿那有精神啊。”宋楠笑道。戴素儿白了宋楠一眼,扒在宋楠的臂弯处看着小儿打了个阿欠沉沉睡去,心中也自称奇,宋楠轻手轻脚将儿子送到奶娘的怀抱里,让奶娘抱着去隔间的小床被窝里去,夫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宋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戴素儿倒了杯热茶端过来,宋楠拍拍大腿道:“来,坐在这里。”戴素儿白了他一眼道:“浑身酒气,谁耐烦碰你。”话虽如此,却还是轻移脚步过来,左右看了两眼,见婢女们都已睡去,才缓缓坐在宋楠腿上,将头埋在宋楠胸前。宋楠伸手轻抚戴素儿柔软的腰背,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叹了口气。“今儿不是皇上纳采问名的日子么?你怎地喝的这般醉醺醺的?”“别提了,那个南昌来的宁王爷也不知怎么了,硬是说跟我一见如故,拉着我去喝酒。我只能请他去春风楼喝酒,明儿他还要回请,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错了。”“宁王?”戴素儿蹙眉道:“是个王爷?”宋楠点头道:“是啊,太祖第十七子宁献王的后裔,原来封地在宁城,故而封为宁王;靖难后封地改为江西南昌府;这位宁王便是宁王传袭的第五代。”戴素儿忽然沉默了,宋楠伸手抚摸她光洁的脸蛋,低声问道:“怎么了?”戴素儿摇头道:“没什么,夫君在外边的事情奴家本不该多嘴,但奴家总觉得夫君还是少和这些藩王来往为好。”宋楠微笑道:“为何?这朱宸濠看似是个不错的人呢,生的丰神如玉,性格也不错,我和他倒是有些谈得来呢。”戴素儿道:“夫君忘了安化王之乱么?牵扯了朝中多少官员?在安化王反叛之前,谁又能知道他心怀异心?”宋楠笑道:“照你这么说,是个藩王便要造反咯?那皇上何不干脆一股脑全部抓起来全杀了?”戴素儿急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提醒夫君多个心眼罢了。”宋楠呵呵而笑,拍拍戴素儿的肩膀道:“素儿聪慧无比,看事也看得很明白,我是逗你玩的,这些事情我怎会不知?朝中官员跟藩王交接过密乃是大忌讳,跟何况是我这样的带兵将领。经安化王之事后,朝廷上下可谓是草木皆兵,谁不敢跟藩王们太过亲密;皇上心目中也定会对和藩王打成一片的人长个心眼,这些我都知道。”戴素儿松了口气道:“夫君明白就好,如今朝上有些人巴不得抓住夫君的把柄,可不能让他们风言风语。”宋楠笑道:“放心吧,我自会小心在意,但得罪一个藩王可是不明智的,朱宸濠在皇上面前很有地位,今日皇上宣布的大婚天使正使便是这位宁王爷呢;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王爷们都没得到这个差事,反倒是这个三十多岁的朱宸濠,你说奇怪不奇怪。”戴素儿打了个阿欠道:“奴家才没精神去想这些,奴家只管自家事,跟宋府和夫君无干的事情,奴家一概不去想。夫君今晚睡哪里?去郡主那里还是去青璃那里?”宋楠斜眼看着她窈窕的身段和姣美的面容,凑上去道:“我哪也不去,今晚陪素儿夫人。”戴素儿脸色绯红啐道:“谁要你陪,我有道儿便够了。”宋楠抓着她的手探入自己两腿之间的大棒槌上,凑在她耳边道:“你不是说有人等着要抓你家夫君的把柄么?你夫君在外边肯定不会被人抓着把柄,不过在府里嘛,你手里握着的便是把柄,尽管抓住。”戴素儿脸上烧的厉害,手中握着的‘把柄’也忽然从小把柄变成了大把柄,生了孩儿之后戴素儿的**有些减退,但现在她的感觉强烈了起来,握着把柄的手也舍不得放;宋楠哈哈一笑,横抱起她的身子走向大床,三把两把扯开她的衣服,稍加润色之后剑及履及一杆到底。戴素儿快乐的几乎窒息,正欲好生享受一番时,便听的内间一声中气十足的哭叫声响了起来,小儿宋之道又开始唱戏了。宋楠手忙脚乱的起身整理,口中骂道:“这小王八蛋,真会挑时候。”……次日午后,宋楠办完公务后带着人来到白纸坊工地查看进度,工匠们不能进行土建工作,但铺设地面以及雕木凿石的工作还是能做的,有些木结构的房舍也是能顺利建设,工地上依旧忙碌的热火朝天。在靠近南一区的西面出口的空地上,一群百姓正围拢在一起吵吵嚷嚷,都没注意到宋楠的到来,宋楠探头朝里边看,只见阿虎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两名山羊胡子师爷各自手提毛笔坐在两侧,阿虎正跟几名百姓争执着什么。宋楠仔细听了听,都是关于收购私宅拆迁赔偿的条件的一些事情,南二区的私宅拆迁已经开始签订协议了,这些扯皮的事情在所难免,面前的这十几名百姓必是扫尾的部分钉子户了。宋楠懒得去管这些事,转头想去北边的工地看看工匠们建造的进度,顺便问问万大宝明年开春大举动工之后民夫工匠雇佣事宜。刚转了个身,便听东边工地栅栏大门口一片喧闹之声。有人高声叫道:“这是宋府建造工地,无干人等不得进入,喂喂喂,你们干什么?”有人高声回答道:“什么无干人等?你面前的是宁王爷,宁王爷跟你家宋侯爷是好朋友,特意来寻你家侯爷的,你也敢拦阻?”宋楠皱起眉头来,这朱宸濠怎么跑到这里来找自己了,天色尚早,还没到赴宴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