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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锦棠出了沁风园的院门,秦氏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
丹霞咬了咬唇,刚才表小姐一走,夫人就吩咐她照着老爷的尺寸剪袜样,怎么现在又哭起来了?
她想了想,迅速剪完了,将剪好的布叠了起来,“夫人,不如奴婢叫杜氏来做针线?”
主母吩咐婢子,天经地义,再说,杜氏不是很情愿?也正好压一压她。
秦氏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不,这双我要亲手做完,稍晚些你亲自送到书房去。还有,杜氏再怎么样也是老爷身边的人,你以后也不要对杜氏疾言厉色。”
“可是——”丹霞皱了皱眉,夫人这是怎么了?这是妥协了,要容了杜氏吗?她忽然惊恐起来,那以后老爷和夫人中间横亘着一个杜氏——那还能有好?!
秦氏却不容她再说,只道,“你去将画纸铺好,我要重新画一个花样子,这个样子太普通了。”
到底是做了许多年的主母,许久不动针线,虽不至于生疏的厉害,但速度却显见着慢了下来,待她收针,已经近黄昏了。
她揉了揉额角,白妈妈立刻接了过来,轻轻的替她揉着额角,白妈妈是乳母,见她这样,心里也觉得十分心酸。
白妈妈话少,可是却句句提到要害,“夫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这样一味地冷着老爷,或者一味怀柔可不是办法。”
秦氏叹了口气,将新做好的袜子递给丹霞,示意她送出去,这才歪在炕上,靠着白妈妈道:“我倒是想和他说话,可是你瞧他那个样子,是想和我好好说话的吗?我跟他说话,只要稍一提到杜氏,他就开始疾言厉色,我能怎么办?他现在说我什么?说我不可理喻!说我不懂进退!”她下意识的不想说沈大老爷的坏话,所以把那句‘不懂进退的到底是谁’强咽了回去。
秦氏说着,忍不住又落起泪来,“妈妈从小看着我长起来的,知道我是个要强的,可是我也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罢了,您瞧瞧我现在这些糟心事儿!我真是???”说着,她张了张嘴,用手指戳着心口,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白氏心疼的搂着秦氏,她从来没见过秦氏这样哭,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她忍不住想要顺着秦氏说两句,可是她忽然又想起来丹霞跟她说过的,那个表小姐讲的话本故事,忍不住硬了硬心,道:“夫人这样委屈有什么用?即便是您将眼泪哭干了,那杜氏还不是该猖狂还猖狂?老夫人对您这样好,您若是真的再这样下去,可就对不起老夫人的关怀了,您甚至都对不起表小姐的一片苦心!奴婢瞧出来了,表小姐是真的想帮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肯做到这个份上,还不是想您好?”
她的表侄女的姨奶奶在外院当差,平时和沁风园有关的事,她都帮着留心,前一阵她听见有人说大夫人给钱管事一大笔银子叫钱管事帮着去置一个小宅子给杜氏。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些在府里头有些年纪的仆妇们都对着她夸大夫人有肚量,她吃了一惊,以为秦氏拿体己的银子来全圆沈大老爷这个荒唐的面子,可是秦氏的银子都在自己这保管着,秦氏哪来的银子给钱管事?
结果托可靠的人去打听,却得到消息,说这笔钱是经了表小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