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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是后半夜乱起来的,文氏还生着陆老祖的气,陆老祖从宫里回来叫人去探口风,文氏懒得去想那些背后乱七八糟的算计索性叫吴妈妈即刻又去请大夫,大半夜兴如此师动众无非是告诉那人,她的确病着,有心无力。
陆老祖原本有些心虚,见文氏越发冷着他不免心中不满,一气之下竟不顾避讳,派人叫了萧氏到小书房,亲口说了与季家定亲的事。
萧氏心中骇然,相比萧家,季家无论长辈还是家风,无疑比萧家好了太多。况且萧家表面的荣光也无非因着萧贵妃和五皇子,可前几日七皇子事败被关了天牢之后,她便想通了,皇亲贵胄那泼天的富贵是真,可是真有大风刮过,如同流云一般抓不住也是真。
季家人口简单,婆媳和睦,季将军又年轻有为,这样好的人家作为亲家,萧氏心中自是百般不情愿的,只是陆家老祖宗盯着她,再加上关系到陆大老爷,她就算是心中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笑着答应下来。
她半是慌张半是茫然的回了清心居,紧抓住周妈妈的手,周妈妈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家夫人竟然在害怕,这是她这些年都不曾有过的情绪了。她的心中不免一沉——不会是……
她很快镇定下来,按住萧氏坐在榻上,低声询问,得知竟是冲喜,愣了一下,心思电转,马上便明白了萧氏的顾虑。
她低声道:“小姐若是真的明日便嫁人,新妇嫁人,赶上新丧,咱们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来填上铺子的漏洞,三老爷那边想必还没得到消息,咱们是不是需要递个信出去?况且嫁妆都在小姐的手中,是不是叫海棠苑的人将库房的东西搬出来?公中添的东西就够咱们忙活半天了,等下还要出去一趟,嫁衣的料子原是沈氏早就备好了的,只是现在做怕是来不及了,好在绣艺坊昨儿又新来了几个绣娘,奴婢这就叫人去将她们喊起来,连夜赶制,总能应付的过去。”
周妈妈转身将箱笼里的册子翻出来,摆在放桌上,捏着对牌道:“左右也没有更不合规矩的了,夫人先靠坐一会,奴婢先去将管事喊来。”
萧氏愣愣的看着周妈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若是,”她的眸子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看着周妈妈道:“若是小姐自己不想嫁……”
周妈妈立刻会意,若是小姐自己不想嫁,悬梁自尽便也能说得通。
萧氏仿佛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否则凭什么一个失恃又即将失怙的人可以嫁到那样好的人家去?她的眸子亮的吓人,心思逐渐活络——到时候她会劝老祖宗将其他适龄女许给季家赔罪,而四小姐已经议亲,自然是不能的,六小姐年纪虽然小,但听说季家三公子也只比六小姐大四岁,却已经在翰林院跟着老先生们著书,若是谋划的好……
清心居一直忙到天亮,虽然动静大,但是在萧氏和陆老祖有意的压制下并没有风声传到海棠苑。
倒是后半夜的时候,五房四小姐住的院子开了一个缝隙,里头小心翼翼的走出一个人影,趁人不备,敲开了四老太太的院门。
第二日,锦棠还在用早膳,外头却有清心居的小丫头跑过来说季将军来了,昨夜青宴已经将这几日零零总总都说了一遍,加上某些猜测,她已经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拼凑的差不多。听人说季云曦到访,心中有些诧异,随即想到季云曦那日说正在追剿一伙匪徒,便猜测他是为此而来,便道:“请将军在前厅稍坐,我这就前去。”
收拾也不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锦棠受着伤,本就走不快,却在路上迎面撞来了一个眼生的妇人拉着说了会子话,那人由周妈妈陪着,锦棠以为是萧氏的娘家人,便没有多想,江妈妈却觉得那妇人打量的神色未免太过明显,叫绿袖返回去打听,耽搁了这一会,一刻钟已经过去了,绿袖一路小跑着回来,面上少见的慌张,在锦棠进入前厅之前将她拦了下来,江妈妈使了个眼色,绿竹会意,将隔间的耳房推开,见里头没有人,便让锦棠和绿袖进了屋中,她则守在门外。
绿袖上气不接下气的狠喘息了两声,低声道:“是萧家请来的媒婆,来替萧表少爷提亲的!”
厅中季云曦将手边又重新添上的茶水端起又放下,杯中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今年冬长天寒,春茶可没多少,便是安国公府也只有董二送来的那些,可陆府却有上等的新茶来待客,足以可见陆家今日光景。
他在陆府外几乎站了一夜,陆家大门刚打开的时候他便想登门,只是怕太早太唐突,所以特意回了安国公府换过了衣衫,用了早膳才来。
那日送了药草他便和远山一同离开了,远山回了城,他则带着人搜山,终于找到蛛丝马迹最后将大新寨一锅端。
只是血腥并没有洗刷掉他心中的戾气。
这几日,他的脑中不停的回放那一幕——她的脸色青白,雨水将她淋透,显得整个人越发单薄,刮破的衣衫露出被血染红的里衣,她让他帮着寻她的人,那双眼眸深处仿佛有光,让他不敢贸然生出怜悯。
后来似是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烛火昏昧,他只看见她脸上那一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