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望点点头,朝后园子里指了指,又凑过来看,这些东西都是半旧不新的,有襦衣,有裤子,还有围脖肚兜什么的,便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翠屏道,“是老太太打发人送来的,都是舅老爷家里的哥儿穿剩下的,老太太说了,孩子穿百家衣好养活,另置了金锁子和细纱褥子给咱们小主子的,收在大柜里了。”
六儿绞了帕子给她擦脸,扶她在榻上歪着,脱了她的鞋袜看,拿手一捏就凹下去一片,叹道,“这会子发作的越发厉害了,竟肿得这样,头里的鞋都穿不了了,回头叫夏儿加紧着再做两双。”
毋望并不在意,只道,“没什么,只有些胀,又不疼,歇会儿就好了。”
六儿往门外瞥了眼,小声道,“这姑爷也是,好好的闹什么别扭,还叫奶奶进宫去请,不知道奶奶眼下身子沉吗?”
翠屏敲了她道,“别混说,仔细叫姑爷听见揭了你的皮。”
毋望知道她心疼自己,也不说她,单侧倚着软垫笑,又想起微云来,遂道,“咱们胡大奶奶可来过?”
原来那微云上年由裴臻做主嫁了詹事府右春坊从八品的右清纪郎胡子昭,她家里婆婆小姑甚厉害,姑爷是个银样镴枪头,虽心疼媳妇,又惧怕母亲,才成亲时还知道护着,到后来也耐不住了,索性一头扎进衙门里,连家也鲜少回了,微云的日子过得很是不舒心。裴臻看她那样心裏有愧,便叫毋望给她些贴补,谁知被她家的恶婆婆发现了,嘴裏不干不净念叨起来,说什么先头就是伺候主子的,如今嫁到了胡家来主子心疼。裴臻得知后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就撂手不管了,这事毋望看不下去,从刘家的产业里拨了个二进的四合院给他们两口子单过,所幸那胡子昭还有些气性,带着媳妇安顿了下来,照目前来看,如果胡家太太不去闹,微云就还算舒坦,若一去闹,微云只剩以泪洗面的份了。
六儿和翠屏皱眉叹息,“今儿一早又出事了,奶奶进宫去没多久,微云婆婆带着她小姑子叫人赶着车把行礼运过去了,说要和儿子同住,这可怎么好?”
毋望道,“这微云真个儿可怜见的,摊着这么个婆婆。那房子是我刘家的,她婆婆住进去是什么道理?打量微云没有娘家就这么欺负,要住总要先问了我答不答应。”
六儿道,“到刑部找行二爷去吧,告那胡婆子私闯民宅,把他们关押起来才好。”
“这种事值什么,告到刑部给她们长脸?”裴臻披散着如缎的长发缓缓从廊子下过来,迈进屋子坐到桌旁接了茶,边喝边道,“依着我,打发府里的侍衞去瞧瞧,若看准了都在,直接连人带行李扔到大街上,岂不痛快?”
毋望想了想道,“恐怕她们知道是太傅府里的人动手,回头又编排你。”
裴臻咬着后槽牙,一扔茶盏道,“刁妇可恨!惹爷不痛快便吩咐人把胡家收拾干净,胆子也忒大,敢坏我名声,上赶着找死!”
六儿和翠屏见他发怒自不敢多言,都退到外间收拾百家衣去了。毋望揉了揉小腿肚,究竟该不该管也拿不定主意,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过多干涉怕惹人非议,要是不管,那微云好端端的一朵花就生生掉进泥沼里了。
裴臻挨过来给她捏腿,别人的事于他无关痛痒,看着他媳妇轻蹙娥眉的样儿,怜得心裏一抽一抽的,抚着那双玉足,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算算日子,做和尚整整七个月了,这七个月真是病都要作出来了,美人在侧,却什么都干不了,何等的煎熬啊!
裴太傅幽怨无比,卷起她的裤腿替她揉捏,小腿有些僵硬,耐着性子搓了会儿,只觉手上的触感奇好,美人周身有淡淡的香气散发出来,直钻天灵而去,手就有些不听使唤,沿着光滑的腿弯往上探去,抚上了粉|嫩嫩的大腿内侧。
毋望气息不稳,只听见他在她耳边微微低喘,她睁开眼,裴太傅眉梢眼角春色泛滥,嘴唇半启,眼睛半阖,全然是一副迷离而动情的神态,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一手撑着榻头的围栏,渐渐逼近她,才刚触到那两片红唇,外头人禀报,“微云姑娘求见奶奶。”
裴臻定住,无限败兴的模样。
毋望窃笑不已,整了整衣裳道,“请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