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银心情很郁卒,他在假山后藏了那么久,听白清明和柳四聊了一地鸡毛蒜皮,就是没提他,心裏火烧火燎的。
他咬牙冲出柳家的大门,想着杀到锦棺坊给他好看,一出柳家大门,就见门口的拱桥上,白清明抱着把伞,抄着袖子站在那里,正用恶作剧得逞后那种打趣的笑眼看着他。
柳非银一愣,心思百转千回,咬了半天牙,最后哭笑不得,“你呀。”
白清明也笑,“我什么?”
柳非银疾步走过去,也不气了,“算你有心,还来救我。”
“谁说我是来救你的?”
“……”
白清明打趣他,“店里忙,我缺伙计。”
柳非银桃花眼一弯,也打趣他,“你呀,不诚实,明明是来抢亲的。”
白清明不跟他打嘴官司,只说:“我饿了。”
“哦哦哦,镇上有家酒楼,山涧里春季才是蟹子膏满肉肥时,只需加入葱姜黄酒去腥,再烫壶紫星酒。哎呀哎呀,那滋味,真是给个神仙做都不换。”柳非银拉了白清明的手腕,急匆匆的,“快走快走。”
走了一半,雨落下来。
白清明幸得赠伞,伞面缀着盛开的蓝色绣球,伞柄坠了个铜铃,行走间铃声清脆作响。
柳非银往伞下躲紧了些,慢慢地和白清明行走在雨中,“这伞倒是风雅。”
“你若是知道这伞有借就要有还,怕是要赶紧找个山坳扔了干净了。”
“这又是为什么?”
“一般树木若要成精,有了些许的灵识,大多数都需要几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才能开悟。像幽昙那种花精能顿悟成神的,古往今来只有他一个。即使是幽昙,他要成神的前提也是,它还好好地扎根在土里。”
柳非银点头,可是还不明白跟这伞有什么关系。
白清明难得露出头痛的表情,“这把伞的主人是木之精。”
柳非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想多问两句时,酒楼门口已经到了。店伙计甩着手巾来迎客,引着他们往一楼临水的静雅轩。经过后厨门口时,白清明一眼就看到了昨天带路的猎户燕燕。
此时燕燕正跟掌柜争得脸红脖子粗,“你别欺负我小,哪家有这样的价钱。猎物总是有大有小的,以往猎到大的,也没见你加钱来。”
“燕燕呀,叔可不是短了你,近一个月河鲜肥,吃野味的可就少了……”
燕燕哼一声,伶俐地收拾了筐子就要走,“不卖了,回家炖肉,皮子我自己剥了卖外来的货郎。”一转头,看到昨天她从山里领回来的白老板和另一个面生的公子正站在楼梯处,立刻跑过去招呼,“白老板,好巧。”
柳非银笑问:“这位是?”
“昨日山中迷路,幸得遇到燕燕姑娘。”白清明介绍道,“这位是柳非银。”
“姓柳?”燕燕说,“镇上只有一家姓柳。你认识柳四小姐吗?”
柳非银眼睛弯弯的,“那是我的小姨母。”
燕燕一听,立刻双眼放光,脸颊发红,激动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啊……是吗……我……我是燕燕……柳四小姐以前救过我娘,山参……我们买不起……救命用的……柳四小姐送我们……”
于是就在静雅轩里,白清明邀燕燕留下一起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