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衔羽回头看卖伞郎,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目色变冷转到一边,像是多看他一眼都要了他的命了。卖伞郎这两日都没得了他的好脸色,也没什么,只是看到白清明心裏难免愧疚胆怯,低着头讷讷地不出声。
云清解释说:“我收到了你的信,还没来得及细查,就听到下头的人来报,说是一个精怪带着一个生魂闯进了鬼门关。我和云墨赶去一盘问,可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简衔羽。我问这小精怪为何要闯冥界的地府,一般人可是躲都躲不及呢。他那嘴巴就紧得像蚌壳一般,撬都撬不开。”
白清明看了那脑袋越埋越深的卖伞郎,对云清说:“生魂离身太久怕是不好,能不能先把他放回去。”
云清摇头,“放回去也要有处可放啊,他的肉身被藏起来了,我也找不着。”
几人一起看始作俑者,他的头几乎要埋在胸前。
云清劝道:“坏胚子我云清见多了,无恶不作的哪有像你这样的。你呀,看起来也是个老实孩子,怎么这样的糊涂。他欠了你,他终究要还的,还债也有先来后到的,对不对?”
卖伞郎点点头。
“那就将他放回去吧。”
卖伞郎抬头看了简衔羽一眼,又摇摇头。
“哼……”瞧他这样冥顽不灵,一直没讲话的云墨冷笑一声,“你真是没救了,这地府哪是你这等小精怪来去自如的地方?!若不是我和云清得了白老板的消息给你瞒着,这会儿早就请了雷刑,把你打回原形了,还由得你作怪!”
云清端了茶盏给他,又拍拍他的肩,“消消气,消消气,就这么个小东西还请雷刑呢,折死他了。”
白清明:“……”
这二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夫妻俩关起门来打孩子,一唱一和的就会吓唬人。
卖伞郎听他们这么说,心裏也是怕的,来之前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只是他不甘心这样糊涂地死了。即使是要死,也要明明白白地死。
他本就没什么法力,这两日又是抢人又是闯地府,此时只觉得内里空了一大块似的,脸色如枯木,眼神如干涸的泉眼,木愣愣地坐着。
白清明觉得他心裏是什么都清楚的,只是依旧要这么做,叹气问:“伞哥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卖伞郎那蚌壳一样的嘴终于张开了,“我想要带他去看一看三生石。”
“你想要他想起来上一世的事?”
“不,我想看一看,下一世他的姻缘在哪里,是不是该还我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就等,不是的话,我还是会等。
白清明笑道:“都是等,有何分别。”
卖伞郎一脸坦然道:“有分别,我想知道,是满怀期待地等,还是继续无望地等。”
简衔羽静静听着,被这句话触动了心弦般,终于看向了他:“你若只是要这些,为何不早说。”
卖伞郎一本正经地说:“你讨厌我,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简衔羽蹙眉,竟被这孩子气的控诉堵住了喉咙,一时间灵魂深处好似被猫爪子狠挠了一下,莫名地难过起来,想说“我不讨厌你”,却是违心的。
他这执拗的性子是谁都劝不住的,除非真的请雷劈死他。
云清看白老板是真的疼他,也愿意卖他个人情,站起来说:“既然要看三生石,那就去吧,地府也不是生魂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