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梦里,可这梦里的坦白,也让他难熬。
“所以你才对我不好。”
“所以我才对你不好。”
简灵鹤笑起来,有些悲凉的味道:“怎么说起来,都是我吃亏……我从小就喜欢你的,没有药也喜欢你。”
“……”
“不过用药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
柏溪一怔,他在生死关头才想明白的事情,简灵鹤从来都懂的。简灵鹤感觉到有雨水落在脸上,她睁开茫茫然的眼,却发现这雨水是从柏溪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小鹤,我们重新来过吧。”
简灵鹤傻傻地看着他,任凭他的眼泪像滂沱大雨一般落在脸上。
鸡鸣时分,红月柏溪醒来,软枕已经湿透。
就算在梦里,简灵鹤也没有答应他重新来过,他坐起来,发现手心裏正握着玉佩,上头的流苏已经被揪掉了,他茫茫然地分不清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怔怔发呆。
侍人拉开纱幔,天光透进来:“陛下,该起了……唔,哪来的酒气?”
而那醉酒的简家小姐,则滚了一身的红丝线,还在亭中酣然大睡。
简灵犀在一个午后突兀地感受到了疼痛,他摸了摸脖子,一瞬间疼到窒息。
他觉得哪里不对,心慌得要命,直觉是家里出了事,连姐姐也不追了,打马就往回跑。回到镇上,他就闻到了元宝蜡烛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镇子。
他心急火燎地跑回家,果然看到门口挂着白灯笼,写了个哀字,扫院的下人都还戴着孝。
他抓住一个人便问:“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下人是简灵鹤院子里伺候的,一被问就大哭起来:“公子怎么才回来,大小姐没了!”
“怎么会没了?!”
“因为下令屠村,所以斩首示众了啊!”
他们是守山军,活着要守着白泽岭,死了也要埋在山崖上,永远看着他们的家乡。
谢翎埋在了山崖边,简灵鹤也埋在不远的地方。昨夜一场山雨,将元宝蜡烛冲得干干净净,瓜果祭品也被山中的鸟兽分食,简灵犀看到的,只有干干净净的一座坟。
她睡得太安静,他不忍心吵她,只是跪着,长久地缄默着。
姐姐,我做错了。姐姐,我后悔了。
他流着泪,在心裏一遍一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