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衔羽停下脚步,转头去看他,大好的天气,卖伞郎却双手握着一把伞站在桥上,面容在艳阳中好似会发光一般。
他“啊”了一声,想起这人赠过他伞,也在深夜醉酒中相伴回家过:“是你呀。”
卖伞郎双手擎上一把伞:“简公子大婚,小人没什么可送了,特制一把伞做贺礼,还请不嫌弃。”
简衔羽满面错愕之色,人家成亲,哪里有送伞的。这不是诅咒别人散么。
倒是简少夫人惊讶道:“这伞可是叫‘相思鸳鸯伞’?”
卖伞郎微笑:“确是如此。”
简少夫人露出惊喜的神色:“我从小就喜欢伞,也看了许多关于制伞的书。流苍怀渡县是制伞出名的地方,这相思鸳鸯伞是当地赵家的传统手艺,听说已失传了。”
卖伞郎微笑,把伞递过去:“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多谢。”
简少夫人双手郑重地接了,二人相视时,简少夫人突然觉得他接过的不是伞,而是这人的命一般。
这时身后的仆人来催,说是不能让亲家老爷等太久。
简衔羽心裏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走远了,忍不住一回头,看到卖伞郎还站在桥上看着自己。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让妻子等着,自己又跑了回去。
“对了,连番受你恩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人名叫终绿。”
简衔羽莞尔:“终年常绿么,好名字呢。”
卖伞郎也笑:“少夫人眉心裏那颗朱砂也是长得有福气呢。”
简衔羽嘿嘿一笑:“借你吉言,改日请你喝酒。”
卖伞郎没说什么,只是笑。
简衔羽重新跑到夫人身边,走了几步,简少夫人神差鬼使地回头,却看到桥上已经没了人,只见不知哪来的银色光屑四散飞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桥上只空留了只栩栩如生的木人,只是内里长年受雨淋已腐朽溃烂,已是大限。不知谁家调皮的孩子捡起来,一脚踢到河里,那木人在水上打了几个旋,终于沉了下去,再无痕迹。